轩辕休泽吩咐小李子呈上一壶酒，独自对着窗外月色饮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为什么心中总要这般难受。他理智的周旋于朝堂，周旋于后宫，周旋于所有事情，可他一点都不开心，他难受的要死，只是……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

酒不醉人人自醉，“摆架，凤栖宫。”

石钟毓见到一身酒气的皇上，忙吩咐煮碗醒酒汤，一边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轩辕休泽坐下。“皇上，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轩辕休泽盯着她的脸看，眼睛一眨不眨。终于，石钟毓受不住了，“皇上在看什么？可是臣妾脸上有什么东西？”

轩辕休泽摇摇头，伸出手扶上石钟毓的脸颊，眼神中掩不去的痴迷，又加上本就迷蒙的醉意，现在看来更显迷醉了。石钟毓不明所以，暗自想着皇上看来果真醉了。

见叶芜端来醒酒汤，石钟毓接过来喂给皇上，谁知皇上一点也不配合，像突然变成了个孩子似的，皱着眉头不肯喝。这一举动让石钟毓哭笑不得，每日威严整洁高高在上心思缜密的皇上，现在竟将头埋在自己怀中，默默撒娇不肯喝汤……怎么说呢？忽生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有今天！之感。爽快有趣极了！当然，面上不敢显露一丝不敬之意。

“皇后喜欢什么？”轩辕休泽一副醉态地问着。

“臣妾没什么喜欢的，就是喜欢侍弄些花草，看几本闲书而已。都是些打发时间的物什。”

“皇后喜欢什么人？”轩辕休泽并不罢休。

“臣妾喜欢父亲母亲，还有两位兄长，毕竟是家人，有血脉连着，总是要多出一份感情的。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与皇上也是相敬如宾。”这话倒是说真的，她最自豪的便是自己有着这样好的一个家了。只是，她说的专注，未曾发现皇上眼底的失落。

血脉？相敬如宾？

看着石钟毓稍显病态的脸庞，闻着这凤栖宫中的欢宜香，轩辕休泽有些害怕，是自己，是自己将他们亲手斩断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得到面前女子的倾慕？罢了、罢了，一个女人而已，自己这是怎么了？像得了什么病似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算计她的愧疚？

或许，是这样吧……

小李公公看了看站的直挺挺的江城，小声说道：“你说，这皇上到底在想什么？虽说咱家想到娘娘一个温婉贤德的女子被人如此算计，也会觉得于心不忍，可是，算计人家的是皇上，现在最于心不忍的也是皇上。咱家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皇上了。”

江城觑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皇上自有皇上的理由。”

小李公公低低骂道：“榆木脑袋！”回头望望寝殿的门，还是有几分疑惑。最终只得摇摇头，不明白就不明白好了，守住自己的本分就行。虽然这样宽慰自己不再理会，却依旧对皇上的心思有了个计较。

轩辕休泽环顾四周，竟也没个装饰，心中暗觉不对。虽说皇后并没有什么才气盛名，可也不会逊色太多，这琴棋书画更是应该有所领悟才对，怎会不见什么书法画作，或是古琴箫笛的影子？

平日里未曾留意，可现在既然想到了，就该看看皇后的造诣才对。这样想着，轩辕休泽将眼光瞟向书房。寝宫皇后不做装扮，那朕就瞧瞧皇后的书房好了。

看着皇上独自向殿外走去，石钟毓也由着他，只跟在他身后照顾着。可是皇上这是要去……书房！这可不行！

“皇上醉了，快跟臣妾去休息吧。”石钟毓挽上皇上的胳膊，声音温和。

轩辕休泽垂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不由得一阵意动，摇曳烛光下的美人果真摄人心魄，这样想着便低头吻了上去。

石钟毓一阵错愕，许久才反应过来，慌忙退开，唇齿间还遗留着清冽的酒香，耳尖也红的厉害。

轩辕休泽笑眯眯的看着她冲血的耳尖，朕的皇后再害羞脸也不会红，可耳尖却红的厉害呢。实在是越看越有趣！此时石钟毓已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刚刚皇上是吻了自己？虽说侍过几次寝，可皇上还从未吻过她，皇上今日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轩辕休泽径直向书房走去，竟一丝醉态也没有，似是欢快极了。石钟毓跟不上他的脚步，只得小跑。劝也劝不下，还莫名奇妙的被吻了，今日到底是犯到哪路神仙了？见皇上向书房走去，小李子、江城也随着跟了过去。

一进书房，墙上并没有张贴字画，只有中央挂了一幅小画。仔细一看，竟是两只翩然金蝶，其逼真灵动的竟真似在动一般，简直是绝妙佳作。这世上能画到这等境界之人想是不出三个。不仅皇上惊叹，跟进来伺候的小李子也是一阵惊叹，江城不懂画中道理，只觉得这蝶要飞走……

“皇上，可是过来写些什么的？”石钟毓并不对自己画作加以解释，想来皇上非来书房不可，定是要写些什么吧。

谁知皇上只是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她，却并未答话。那是怎样一种眼光呢？惊？喜？怨？伤？可是，自己虽有意隐瞒才学，不愿像卖艺优伶般讨皇上的欢心，却也未说过自己不善书画。这样自是算不得欺君的。

皇上心情确实有些复杂，他的皇后，到底有多么不屑来讨好自己？以往以为她没有讨好的本事，只能贤惠大度的好好做她的皇后。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轩辕休泽打开书架上摆放整齐的字画卷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皇后本就不愿争，也从未对朕有什么心思，她只是相敬如宾，只是，相敬如宾……

皇上的世界在一点点扭曲变形，一切都不是他本来想的样子。许多表面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石钟毓看着皇上再看自己，可又好像透过自己看到了更多的人，眼神轻轻飘飘，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醉了，快随臣妾休息去吧。”见皇上安静的坐在那里，石钟毓提醒道。

轩辕休泽也是累了，头开始隐隐作痛。

今日，真累……

石钟毓吃力的将轩辕休泽安顿下来，也是累的够呛。好好的怎么就喝酒了呢？摇摇头，不再去想，便去沐浴了。

今日也真是倒霉，皇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喝醉了酒，简直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话说回来，自己见了皇上如此丢脸的样子，哎，小心些，看脸色行事吧。

轩辕休泽回想着今日种种，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了眼，便想起那个吻，终于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