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生缘情未了(8)
又是一轮明月当空照,饿着肚子,我云十八两眼光光。
我兴喜中带点有气无力:“回来啦。”
“跟店家讨酒费了点时辰。”凝啸手捧两坛酒,手挎三层食盒而来。
我实在饿的不成,连忙上去搭把手,将下酒菜一一拿出来摆放好:“这菜量还算足,不枉等你那么久。”
“酒也是相当不错的。”凝啸撕开酒坛的酒封,顿时空气酒香四溢,让人食欲大振。
我也有模有样地撕开另一坛酒:“我俩都是英雄儿女,就别用碗那么小家子气了。”
“今夜的明月依旧圆呀。”凝啸认同也不反对我的提议,仰头将酒坛的清酒喝了满满一大口,说了一句不搭调的话。
我咬了左手的烧鸡腿一大口,顺势右手抓过身侧的酒坛灌了一嘴:“准备月夕了呗。”
“是呀,又是一年的人月两团圆。”凝啸继续单手灌酒,没有任何障碍,动作甚是流畅。
他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给我,一个劲不停的喝不停的说,起先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喝了大半坛后才开始说起心中压抑的起由。
我也没去打断他,他说他的,我就吃我的,谁都不打扰谁。
就这样两相不打扰的情况下,凝啸灌完了那坛大约十斤的酒,放在常人喝完,都已经烂醉不起了,哪像凝啸这般还能安然坐在原处,可见他的酒量不一般呀。
这不,凝啸直起了身子踮脚飞身而下,转瞬又提了两大坛酒上来,一副不喝死不罢休的神态。
经已吃饱喝足的我用眼尾扫了凝啸的位置一眼,只见刚拿上来的一坛酒又被他开封,不过不同的是凝啸他的脸色微红,眼眶泛光。
“十八。”
“在呢。”我拾起瓦上的破酒封纸搽了一把满手油迹,师傅常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现在难得有件深藏贵气的衣服,我才不要弄脏了,我又不傻。
凝啸拍了拍他身侧的地,拍了瓦片叮当响:“十八,你想家吗?”
我提起酒坛,朝凝啸走了几步在他刚刚拍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都不惧等下直接把瓦片都坐塌了的用力挺足的。
“下山后五湖四海都可以说是我家。”
“十八你就除了你师傅就没有别的亲人了?”
我喝了一口酒,心脏的跳动处能感受到玉佩的所在:“师傅说我有。”
“那他们肯定后悔。”
“你几个意思?”
“他们失去了与你十八年的相处,再相见也是有张无形的纸挡在你们之间呀。”
“那也是相见之后的事。”
今晚明明是我要解他的愁,怎么现在变成他来给我谈心,他要不要那么能猜。
“我也想再见见我的父母,哪怕就一眼。”
“见了要怎样,跟他们说你这几天的苦的痛的伤?”我仰头将酒坛最后一口酒饮尽说道。
凝啸说及此处激动了起来,本来就泛光的眼眶更是红了大半:“我根本就是懦夫,我无法帮父母他们洗脱冤屈,当日简邺城我根本就是信口开河。”
“真的?”
“真的,真的懦弱到我的性命,在他们面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松,真的懦弱到我的性命,都需要你云十八一介女流去救。”
“那就下地狱跟你双亲,凝氏一门上下百名惨死的人说你的懦弱无能去。”我转身一把扯起凝啸的衣领,扯起凝啸的身子。
“正好我也想见他们了。”
我一看到凝啸生无所恋的神情就来气,一手握拳使出五成力度打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他打下了房顶。
“凝啸你说这话,心不疼吗?”
深夜的街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出来走动,凝啸仰面躺在大街之上,一动不动嘴角冒血道:“疼呀,我现在哪怕呼吸一口空气也在疼呀,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你就只会开口闭口跟别人说着你自己的无能为力,你的懦弱,是吗?”
“这才是真正的我。”
我居高临下地轻笑道:“你知道你说这句话是多么可笑吗?”
“……”
“你敢说这就是真正的你?”我提着酒坛,凌空施展轻功而下:“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头虫蛹,原本现在就是你要破茧而出之际,可你却因为那点艰难心酸而胆怯而退步了别在我的面前抱怨世事的无常。凝啸,是你把日后的美梦扼杀在自己的手心里的。”
“那我宁愿不破茧而出。”
我弯身将酒坛放至凝啸的手边:“我看错你了,凝啸。”
“十八,让你失望了。”
我转身就往客栈的的大门走去,一点不拖泥带水,甚至话里都带着疏离:“我受不起,你是让凝氏上下冤死的一百多人失望了。”
今晚换我留个背影给凝啸,留一段话给凝啸了。
我背对着地上的凝啸做着最后的劝说:“凝啸呀,哪怕再疼也要咬牙走下去,你父母死前所受的疼的苦比你现在的还要疼还要苦上十倍,他们也能咬牙撑着让你活下去了,你身为人子不能照顾生前的他们安享晚年,也不能让死后的他们晚年蒙上冤屈。”
兴许我这番话让凝啸彻底奔溃了,躺在地上的他终于忍不住的痛哭出来,身子那个颤抖,哭的那个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
男人都是爱面子的,这点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哭出来吧,把一切不安、自责、悲痛都通通哭出来,哭完明天不再那么自怨自艾就好了,不然今夜我说那么多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