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尘封的记忆
晚上,易相宁家。
徐思雨窝在沙发里,斜躺着,长叹一口气。易相宁在她旁边坐着,安静地看着她。奇怪的静默。
徐思雨被盯得不好意思,连忙说:“好吧好吧,我说我说。”
易相宁轻轻抱住她:“不愿意说就不要勉强。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只要我能知道就好。”
徐思雨身体往后靠,笑着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想要知道的,都会知道。”
徐思雨也许小时候会喜欢父母吧。她不记得了。
等到她懂事开始,就已经对父母的吵架习以为常了。她一直存有一个疑问:这么不满对方,当初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下她?她在很久以前问过这个问题,迎来的是白眼和冷冰冰的话:“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她小学或许更小。
徐思雨果然没办法再对父母推心置腹。在他们的数次怀疑过后。
徐思雨是那种在朋友面前像神经病一样的女孩。人缘不错。尤其和男生关系不错。称兄道弟。平时开开玩笑撒泼打诨儿,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和好友的关系也日渐深切。但是,令她无法释怀的是,她的父母永远未经允许就翻看她的书包,书柜,日记本,聊天记录,或者说,所有和她有关的一切。但是他们对她的生活,心理,健康,一直漠不关心,就好像窥探女儿的隐私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看了就看了,大大方方承认徐思雨也不会太纠缠不休。可是看过之后,阴阳怪气地在那里指桑骂槐的又是什么个意思?
这些徐思雨都能理解。
可是沟通问题,徐思雨总是没办法解决。
每次徐思雨想要向他们寻求帮助,刚刚开头,事情还没说完,父母就开始数落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就你那点破事自己解决就好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来烦我?我们很闲么?一个学生,能遇到什么问题?滚开!”说完,还会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重重一扔,把房间的门关得啪啪响。
这种事情上演了几次之后,徐思雨知趣了,再不和父母谈论此类问题。毕竟,他们连问题都没有搞清楚就开始责备自己,任谁都会心累。可笑的是,在这之后,他们还抱怨,为什么她不再和他们多交流了。
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最后依然在抱怨自己不懂事。直到徐思雨大学毕业之后,工作了,每个月给家里寄钱,过半的工资。徐思雨想得很简单:这些钱算作是父母之前为自己的花费。徐思雨自然知道之后的抚养责任。
易相宁蹙眉:“那你不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双方都有责任吗?”
徐思雨笑了:“当然知道啊。只是现在意识到太迟了。十几年的裂痕,再怎么补都不会完好如初。”
易相宁摇头:“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能修到什么地步算什么地步了。”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试过了啊,很多次。于事无补。”
徐思雨突然哽咽起来,红着眼眶:“你以为我不期待温暖的家么?谁不想其乐融融呢?可是你知道么?他们都嫌我多余!”
就算父亲在喝醉酒后说“你怎么不去死”这种话,她也没有放弃过努力。
可是终究是没有用的。
易相宁怔住了,他之前从来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她也只会闭口不提这个话题。是啊,像徐思雨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事情放弃呢?除非她已经试过许多次。直到失望。直到,终于确定答案。
“还是试着去修复吧,年龄越大,想法会不一样的。”易相宁只能这样说。
“我……尽量试试看。”
易相宁知道,虽然这次比大排档那次的描述更细致一些,但是总会有一些秘密是没有说出来的。不过,他允许这种秘密存在。就像她允许自己的秘密存在一样。
易相宁伸手抱住徐思雨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包括家的温暖。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徐思雨笑着,眼里还嵌着泪珠,摇头:“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有你在,就已经是万幸。
易相宁的下巴抵着徐思雨的头:“等到什么时候见见你父母吧,毕竟咱们都快结婚了。”
“恩。”
“易相宁。”徐思雨突然叫着他的名字。
“恩?”
“我怕黑你信不信?”
“信啊。”易相宁突然觉得好笑,这样的她都不像她了,这么小心翼翼。
“为什么啊?”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易相宁给Lucy打电话,要定第二天回徐思雨家的机票。
“谢谢你。”虽然很小声,易相宁还是听到了。
“不必。”你我之间,不必谈谢。
徐思雨自然明白,笑了。明媚的让易相宁睁不开眼。
易相宁突然说:“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徐思雨奇怪。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徐思雨一脸茫然的表情被易相宁尽收眼底,他笑,说:“是晏殊的《木兰花》。”
徐思雨忽然被易相宁的笑所震惊,倏地脸红起来。这不仅仅是易相宁的表白啊。相思,易相宁,徐思雨。
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奇怪的诗句啊!徐思雨此时内心是崩溃的。
看到崩溃的徐思雨,易相宁的内心十分欢乐。不枉自己都快把古诗词的书给翻遍啊!
“我对你的思念,无绝期。”
“这么巧,我也是。”
天空早已被画上浓重的黑色。窗外点点灯光映出十分俏丽的模样。
而恰好你这时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