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的十二月，本该是家家户户红红火火团圆的日子。

但在H市高级公寓中，某一间精装过的套房里却是血与黑暗的背景。

凌晨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女的画着精致的妆容，巴掌大的小脸此时高傲的抬仰着，颈项之下那青红斑斓的痕迹是那样的刺眼。

男的却是她用情至深，甚至不惜和家人决裂也要嫁给他的心爱之人。

一个是她的现任老公，一个是她一直当做朋友好闺蜜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

后脑勺不断的有血流出，但凌晨曦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就算此时已经很疲惫了，很想要闭上眼睛，她还是想询问个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她？

为什么不帮她？

只是她想等的答案一直没有等到。

她的期待一直没有出现。

那个凉薄的男人，那个她用尽所有爱的男人，到死都没有看她一眼。

而此时她也已经没有了等下去的时间了。

“什么为什么？难道凌小姐一直以为炳哥是爱你的吗？他至始至终爱的都是我，如果你不是凌家小姐，不是拥有凌家产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炳哥才懒得看你一眼。”

尖锐的女声在这个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的刺眼。

但无疑的刺激到了已经神智溃散的凌晨曦。

她想要质问，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然坐在一旁高级手工沙发上的男子因为女人尖锐的声音皱起了眉头。

“行了，死者为大，趁着尸体还没冷，赶紧把合同拿出来让她画上手印，要是耽误了老板的交代，别说荣华富贵了，你我都会玩完。”

“知道了啦。人家还不是怕你一会心软，好歹人家为你可谓是众叛亲离，双手奉上自家家的财产。”

见男人皱起了眉头，女人立马转换语气娇嗲的开口。

当凌晨曦以为自己死了的时候，她却听到这样的对话。

然而最让凌晨曦接受不了的是地上躺着的另一个她。

不，应该说是她的尸体。

“难道我真的死了吗？”看着地上躺在血泊里的另一个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的凌晨曦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恍惚的抬起头，四周那一切熟悉温馨的摆设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这都是她为了这个小家亲手布置的。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转变成可以和七星级酒店厨师伦比的一双手艺。

从一个家务白痴到家务能手。

然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可笑。

“炳哥，你小老婆的尸体怎么处理？这可不能随便乱丢。”

“老板说了剁碎喂狗！”

“不……”

凌晨曦听到李炳生的话，当即惊叫出口，只可惜此时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看见。

凌晨曦怒红了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曾经心爱的人剁成一块又一块拿去喂狗！

又眼睁睁的看着凌家从繁华一步一步走进李炳生布置下的陷阱。

至亲之人在眼前被杀害，自己却无力阻止，这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恨，恨自己当年错把狼人当郎人。

更恨李炳生不顾他们多年夫妻感情，对她家的赶尽杀绝。

想到这些，凌晨曦眼中的怨恨更加凝聚。

眼前这一家老小恩爱的场面，还有这四周原本属于凌家的房产更是让凌晨曦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们全部都杀死。

可惜那些都是异想，凌晨曦站在半空中看着下面李炳生抱着小孙子玩闹的场景。

为什么？

为什么要她一直存在下去？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要她一直存在这个世间看着杀害她的凶手生活幸福场景？

她不要这样，她不想看着那样的场面。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凌晨曦怨气已经聚集到了定点即将爆发的时候，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把凌晨曦凝聚起来的怨气挥退的一干二净。

此时凌晨曦没有注意到她越来越透明的身子，脑海中全是那苍老的声音。

唯独忽略了那声音的来源。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凌晨曦喃喃自语后抬起了头看向地上正在玩闹的爷孙两人。

她从死亡那一刻后就一直跟在李炳生身后，看着他如何碎尸自己，如何一步一步把凌家人赶尽杀绝。

然而她却只能看不能阻止，连靠近都不能做到……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即也是生因他，死也亦是他。

那么一瞬间，凌晨曦好像明白了。

在她即将消失的时候冲向地面上的李炳生。

……

“曦曦……”

朦胧中，凌晨曦好像听到有人再叫她的小名，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好像以前妈咪的声音，那样的温柔宠溺。

是妈咪吗？

“曦曦，再不起来，一会上课就迟到了。”

凌晨曦感觉自己被人推搡了几下，当下睁开眼。

那记忆中的容颜出现在凌晨曦眼中，毫无准备的她当即愣住了。

那温柔的脸颊，充满慈爱和宠溺的眼神。

“妈咪……”一声低喃是那样的眷念。

让叫凌晨曦起床上学的凌母愣住了。

这样伤感低迷的语气真的是她活泼可爱的小公主说出来的吗？

到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此时凌母被凌晨曦猛烈的抱住:“妈咪，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您，真好，妈咪……我好想你。”

“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任性……妈咪。”

“对不起，妈咪，让我抱一下，一下下就好。曦曦真的好累……”

能够在消失前再次见到最亲的人，凌晨曦已经激动的完全忽视了四周的环境。

以及还有被她抱在怀里僵硬的凌母，和凌母身上那正常人的体温。

凌母已经被凌晨曦此时的情绪震惊了。

察觉到身上的衣领湿润了才回过神，怀里还在不断哽咽的声音，让凌母赶紧伸手轻拍。

“曦曦乖，妈咪一直都在，不哭了，不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曦曦”

感受着身后的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后背，耳边是妈咪的轻言细语。

凌晨曦只想抱紧一点，更紧一点。

“妈咪……我对不起你们……”

“琛绣，曦曦是不是赖床了，再不起床一会老王就是飙车也会铁定迟到的。”

浑厚的男声在门口响起，也让在凌母怀里痛哭的凌晨曦僵硬住了。

凌晨曦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那笔直的身形，那一身精致的手工西装，那一张国字脸的容颜，还有那永远梳的一丝不苟的寸发……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