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明明放入了水中，为什么手上却没有半丝水滴？

“这是冥界的三途河水，常人是无法舀出的。”水中的脸薄唇微动，声音极为飘渺。

我看向那张脸。那是一张很清秀的面容，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瞳孔。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你是谁？

那脸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想了想，说：“我是娅莎。”

那脸摇了摇：“你不是娅莎。”

我疑惑，又问：“那我是谁？”

那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惆怅：“你连你自己是谁都忘了吗？”

“有人说我是娅莎，有人说我莉莉斯，还有人说我是他妹妹……我不知道究竟那个才是我。”

那脸上似乎流下了泪。

“你果真忘了……你是凌雪啊……”

凌雪。

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

我看着那张哭泣的脸，没由来的心里一颤：“我是凌雪，那你又是谁？”

那脸仍旧在哭，甚至比刚才还要悲伤。

“我就是你啊……我是凌雪。”

“胡说！”我看着那张脸，“你怎么可能是我？我记得我自己的样子。”

那脸上的泪水似乎止也止不住：“你果然如他们所说，忘了自己……”脸忽然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还记得岚吗？”

岚……很熟悉的名字。

岚…….

哥哥。

“他是……哥哥？”我看着那脸，心底某些已经被遗忘许久的记忆突然涌了出来。“还有路斐……我记得他们。”我冲那脸笑了笑。

那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你，记得他们？”

我忽然间想起了海瑞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血族的生命是漫长且无止境的……在这永恒的岁月里，人类时期的记忆只占了其中的一小部分……终有一天，你会把它们全部忘记。“我没有忘记他们，我只是很少记起。”

那脸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在呢喃：“很少记起……”她的目光突然锁定了我：“但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一愣：“我不是凌雪吗？”

那脸淡淡的说：“凌雪只是一个名字……你终究不知道一切……我在这里许久，才明白了这些……不过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却也越来越疑惑。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我看着那脸，总感觉有些奇怪。

刚才一直有些混沌的意识已经清晰。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水中的脸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吗？

为什么我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你知道我的身体在哪里吗？”我问那张脸，她既然说她就是我，那她应该会知道吧！

“身体？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会在这水中？”

“我只是你的一缕魂魄，他们将我放在了这三途河水中，不让我去找你。”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

“他？谁？”

“路斐。”

我心底一颤，路斐会有什么秘密？

“他……”水中的脸刚吐出一个字，一把锋利的刀就从水下刺穿了她，脸一下子变得模糊，但还是竭力的说着，“路斐他……不要……”又是一把刀，刺了过来。我伸手想要拉住拿把刀，但什么也摸不到，掌心只有薄薄的空气。

“……信……”那脸已经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她还在努力的说着，“他…..是……米……”第三把刀刺出的时候，那脸彻底消失在了水面。

水面一瞬间就变得平静，平静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岸边的彼岸花瓣徐徐的飘落，落在的水里，水在流动，将它送到了我的跟前。我伸手轻轻的拾起花瓣，那抹红色浓的夺目。

我收紧了手，闭眼，响起刚才脸所说的话。她是我的一缕魂魄，却被放在了这冥界的三途河中。

他们…….是谁？

他……会是路斐吗？

脸刚才说，路斐他不要信，他是米。

米什么？

思绪变的很乱，我睁开眼，却见岸边的彼岸花花瓣正在迅速的凋零，转眼，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细枝。然后，枝茎逐渐变粗，两旁长出嫩芽，嫩芽在迅速生长，最后变成了硕大的叶子。

这花凋叶盛的，也太快了点吧！

只听上方传来了一个低哑的声音。

“彼岸花，一千年开花，一千年落叶。花叶永不相见……你也该回去了。”

“你是谁？”我抬头，看到，但上方像是一个巨大的屋顶，只有单调的暗红。

“回去吧！惩罚未完，我是不会让你过这河的。”话音刚落，剩下的石头就牢牢的将我吸在了上面，我动弹不得，眼前只有无际的暗红。

熟悉的困倦感再度袭来，朦胧中，我又一次睡着了。

再次醒来，睁眼便看见了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我知道我回来了，回到了西班牙，回到了费托拉城堡，回到了我的房间里。

似乎无论我在哪里，只要我闭上眼睡一觉，再挣开眼时就又回到了这里。

但是与往次不同的是，这次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动了动身子，除了头还有些昏外，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那就证明，在猎人的杀戮中，我最起码没有受伤。

我从床上坐起，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试衣镜。我还穿着假面舞会上的那一身，只是头发略微有些乱而已。我定了定神，看着镜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脸，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慌感。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惧些什么，或许是刚才半梦半醒中隐约触摸到的真相，又或者是沙尘真正的目地。

他把我的灵魂放进了莉莉斯体内，他让我假扮莉莉斯，他舞会上控制了我的灵魂，从而让我扼制住了克拉芬多。

他做这一切的一切，不会只是为了得到血族圣器。

寻找圣器，不过是一个幌子。

而真正的目地，只有在我帮他完成这个虚构的阴谋之后，才会知晓。

至于路斐……

我不敢说什么，因为对于他的记忆早已经模糊的让人分辨不清。如果不是在舞会上我看到了，那个背影，让我认出了。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再将他记起。

片刻过后，门口传来了几声意料之中的敲门声。

“进来吧！”我知道是塔里克。

门缓缓地打开，塔里克如往次一样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我也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衣服。

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小姐醒的可真快。”塔里克随口说了一句，又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我径直拿起盘中的血饮了下去，问道：“沙尘在哪里？”塔里克低着头，恭敬道：“不必担心，一切照原定计划……”塔里克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说：“如果您要去看吉尔伽美什殿下的话，殿下说最好等一等，毕竟舞会上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沙尘让你这么说的？”

“是。”

“你下去吧！”

塔里克向我欠了欠身，转身要离开，我却又叫住了他。我想了想，问道：“弗拉德的爵位并不是很高，为什么血族的人对他都那么恭敬？”塔里克仍旧低着头，说道：“弗拉德伯爵是血族对弗拉德?特佩斯?德古拉的一种尊称，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被人类所熟知的血族成员之一。如果按血族的爵位划分，弗拉德至少应该是侯爵，甚至是亲王。”

为数不多的被人类所熟知的血族成员之一？

“那还有那些血族成员是人类知道？”

塔里克想了想，道：“父帝、弗拉德伯爵、伊丽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应该还有莉莉斯陛下吧。”

我蹙眉：“什么叫应该？”

塔里克小心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人类间传闻，莉莉斯陛下失踪后去了魔界，成了魔王的王后。所以，有些人类认为莉莉斯陛下并不是血族，她只是在父帝初到挪得之地的时候叫会了他如何从鲜血中汲取力量。实际上，莉莉斯陛下是魔女。”

我轻笑：“那她是吗？”

塔里克缩了缩身子：“塔里克不敢妄言。”

我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今天的塔里克似乎恭敬的有些过分了……

“你很怕我？”

塔里克双肩一颤：“没有。”

“带我去图书室。”

吉尔伽美什虽然受了伤，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有事的。因为沙尘会照顾他。在我看来，尽管沙尘的心机很深，攻于算计，狡猾且残忍，但他对吉尔伽美什很好，他是真的把他当作朋友，所以吉尔伽美什的伤我并不担心。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脸还没有说完的那个名字。

米……

图书室里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其实来自打来到城堡，我也没见过什么人。

我让塔里克先回去了，将门关好，一个一个书架的寻找着。

视线终于落在了《血族全史》这本书上。从书架上拿下书，翻开，直接忽略掉了前面那厚厚的历史介绍，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长串的名单。

既然海瑞尔可以是血族的亲王，那么路斐也可以。

我的目光迅速的扫过名单，寻找着开头是“米”字的名字。结果令我甚是沮丧，只有一个带“米”字的名字。

米莎瑞恩。

沙尘跟我说过，她是辛摩尔族的创始者，标准的女魔法师。而路斐，是个男的。

我无奈了看了看名单，却一眼瞥见了一个名字。一个曾经让我寻找了五年的名字。

岚。

全名……岚?贝纳特。隶属布鲁赫族，于1853年担任血族密隐同盟大法官至今。

1853年……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