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里头惊涛骇浪难以自拔，相见时，目光却突而清明，泛不起一点涟漪。苏软软想要开口，轻声问一句“你还好吗”，可是当眼神不自觉地扫过凌漠辰的脚尖，却又觉得如鲠在喉，再也张不开口。

凌漠辰强装镇定着，心里却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不是为了比赛场上最终的胜利，只是为了他还能真真切切地看到苏软软，真好，心脏还在活生生地跳，还好，睁开眼就能看见她的笑。

昏迷的那段日子，他仿佛被困在混沌里，到处都是飘渺，都是空，身体仿佛悬着，找不到着力点，疲惫，无力，看不到希望。

他以为他活不过来了，或者就这样死掉，就正好如了苏软软的愿，正好弥补了驻扎在他心里那块永远也填补平的亏欠。他在想，假如苏软软听到自己的死讯，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会不会感觉到酣畅淋漓的畅意，仿佛终于挣脱了禁锢的枷锁，放松而又快意；还是，也会为他感到有一丝丝的难过，一丝丝的心痛？

但是他终究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死，舍不得闭上眼再也无法亲眼目睹这个世界，舍不得离开自己在乎的人，哪怕对方并不在乎也无所谓，他只要能远远地在她背后看上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擦肩而过，仿佛从未有过瓜葛。一个像白天，一个像黑夜，将彼此站成两个世界。

“原来漠辰喜欢的是种类型的女生啊。”夏天摸着光滑的下巴，幽幽地开口。

洛染在一旁，却觉得夏天的语调显得有些幽怨，心情突然就变得有些不美妙，有些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同情心泛滥地可怜夏天这毫无结果的单恋，可如今，她却只觉得夏天这种男女通吃毫无贞操观的人简直就是人渣，甚至可以把人字去掉，就是渣！

“软软这么好，当然谁都喜欢。”洛染下巴一仰，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夏天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面带期待地问道：“那你觉得她跟漠辰配不配？”

“那肯定是比你要配！”洛染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夏天顿时就笑了，这丫头莫非还误会自己喜欢男人呢？夏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既然这么相配，何不成人之美呢？”

洛染有些疑惑，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眼睫迷离地上下煽动着，夏天看得心头一痒，弯腰贴近洛染的耳侧，这般那般说了一阵。

洛染的面色从呆滞，到融化，最后突然焕发，满脸兴奋地跟夏天击了一掌，“好！就这么办！”

再说，于诚在比赛结束后，心情就一直郁郁地提不起劲来，努力了这么久最终却是功亏一篑，换谁恐怕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今天赛场上，安诺窃取了软软的设计稿，几乎差点就要让歆远贻笑大方。

要知道设计这一块儿，一直就是由乘风在负责，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赔偿什么的都还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于诚害怕，这件事情对于乘风的声誉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于总！”苏软软看出于诚的低落，有些关切地开口。

于诚摆了摆手，朝苏软软苍白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儿。”

苏软软目光沉着，心头也似压了块大石头，怎么可能没事，只不过是于诚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想要自己一个人承担，哪怕心里再苦，也从不像旁人诉说。

“于总，我相信，乘风不会这么轻易倒下的，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自己的员工！”

于诚目光闪了闪，黯淡的双眼终于亮了起来，语调也不自觉地上扬，“对，你说得对，乘风不会倒下，只要有我在，乘风就一定不会倒下！”

苏软软微微笑着，坚定地点头，一定会的。

待两人出了会场，宫锦已经等了良久，挂断手中的电话，宫锦面带笑容，脸上丝毫看不出刚刚输了比赛的那种挫败感。

上前拍了拍于诚的肩膀，宫锦神秘兮兮地笑着开口：“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于总想先听哪个？”

于诚稍稍抬起眉头，心想难道还有比现在的处境更坏的事儿么，“那就先说坏消息吧。”

“关于这次设计稿泄漏的事儿，按照法律章程，乘风应当赔偿违约金。”宫锦无奈地开口，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了不算，所以还得按规矩办事。

“这是自然。”于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本就是乘风自己出了纰漏，理应承担应付的责任，这一点宫总不必觉得为难。”

“那好消息是什么？”苏软软在一旁终于按捺不住了。

宫锦神采奕奕地笑着，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歆远决定将这次的设计稿运用在自己的开发项目上，并且决定与乘风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