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

“伯爵。”

“伯爵。”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喊声，声音里都透着一丝的恭敬。女士们屈膝提裙点头致意，而男士们则左手扶胸，右手脱帽。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点点的压迫。

“伯爵，您好。”海瑞尔走上前，左手扶胸，微微点头。一声豪放的笑由伯爵口中传来，激醒了我。

“海瑞尔，我有多久没有见过你了……六十多年了吧！”伯爵将左手放到海瑞尔肩膀上，拍了拍，眼里含笑。

海瑞尔微笑：“是有六十多年了……”说完还瞟了我一眼。

我立马想起，我也应该向这位伯爵行礼才对。

于是我走向前，学着刚才那些女人的样子，双腿略微弯曲，两手稍提起两侧的裙摆，点头，微笑道：“伯爵。”

伯爵正与海瑞尔交谈，看见我，顿了顿，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我叫娅莎。”

不出意外，伯爵也对我的名字感到了惊奇，他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探究：“……为什么以前没有见过娅莎小姐呢？”

海瑞尔自然的上前一步：“娅莎刚成为血族没几天，您自然不会见过。”

“是吗？”伯爵爽朗的一笑，翠绿色的瞳孔变得出奇的亮，“不知道娅莎小姐认为血族怎么样？”声音虽带着玩笑，但也有着一丝的压迫。

我一时有些无措……难道要我说，血族的人都是魔鬼，却总是把自己当作是优雅的贵族。内心丑陋，却外表高贵……难道要我说，这里一切的灵魂都夹杂着诅咒？

周围突然变得无比的安静，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在痛苦中寻找美好。虽是魔鬼，却活的比天使还要高贵。”

鸦雀无声。

伯爵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

我想了想，终于没有将心中所想的全部说出来。

……其实，我们还是一群可悲的人，偿还着先辈所犯下的罪。

突然，一声响亮的枪声传来。

众人一起看向走廊。

只见一个身穿骑士服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一手举着枪，一手拎着一个已经受伤的女佣，大声喊着：“吸血鬼们，你们的末日到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

可是……也太年轻了点吧！

原以为，大家会有些惶恐，毕竟猎人是吸血鬼的天敌。可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每个人的脸上竟没有一丝的担忧之色，而是充满了笑意。

是……看好戏的表情。

我疑惑的看向海瑞尔，只见他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担心。

我越发的疑惑了，难道他不是吸血鬼猎人？

这时，从大厅的一端传来了一个略带懒散的声音。

“伊莱尔，你成天这样有劲儿吗？”只见托娜婀娜的从人群走出，随手拨了拨自己大波浪的卷发，对大厅入口处的伊莱尔说。

伊莱尔面色一红，将手里的女佣扔到地上，愤愤的说：“吸血鬼，我要代表正义的力量消灭你！”

我心里一笑，突然间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动画，里面的女主角的经典台词就是：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是谁了吧！）

我看向海瑞尔，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经常缠着托娜的小孩子？”

海瑞尔轻笑，随意的倚着楼梯的扶手：“嗯。这小子只要是血宴就一定会来。每次还专对付托娜一个人。”

他是喜欢托娜吧！

我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吸血鬼猎人爱上了吸血鬼，只能用如此幼稚的举动来吸引她……真是可悲。

突然间想起了路斐。在月魅的时候，他也是会经常欺负我。每次都气的我牙痒痒的……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娅莎，你猜托娜今天的这条礼服会不会毁了？”海瑞尔有些戏谑的问我。

“这和礼服有什么关系？”我问，却没有看他。因为我无法接受，自己最崇拜的作家竟然是一个吸血鬼。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海瑞尔惊讶，“托娜是你们族的大法官。只要她想动用魔法，就必须变成大法官的形体。”

我愕然：“变身？”随机脑海里闪过托娜变成三头六臂的样子。

海瑞尔看我的样子，笑道：“你想哪儿去了。只不过会多出两对翅膀而已……”

正说着，只见托娜极为优雅的举起手，指着伊莱尔，神情有说不出的懒散：“伊莱尔，我劝你今天最好别闹。你没看见伯爵在这儿吗？”

伊莱尔脸色一变，但还是举起手，对躺在地上的女佣开了一枪。女佣的呜咽声逐渐停止，只有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好像源源不断似的。有些血族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伯爵在又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消灭你这只丑陋的吸血鬼！”伊莱尔把抢指向托娜。

托娜脸色一暗，说道：“伊莱尔，亏你还是克拉芬多的儿子，竟然连人类和吸血鬼都分不清楚。”托娜眼神看向地上已经死去的女佣，说：“一个人类就这样白白的死在你的手上了。”

伊莱尔闻言一惊：“怎，怎么会……”

我心里也是一颤，她不是吸血鬼！我转头问海瑞尔：“血族的宴会怎么会有人类？”

海瑞尔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道：“有些人类渴望得到永恒的生命，于是便央求血族的人帮助他们成为这里的一员。可是我们并不喜欢这些自找上来的猎物。我们更喜欢自己挑选。所以这些人就被安排成了血佣……其实就是备用食物。什么时候找不到适合的人选了，又想体会吸食的快感，这些血佣就是最好的东西。”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孩，突然为她感到了悲伤。

得到永恒的生命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要出卖自己的灵魂？

这样永恒的代价，实在是太重了。

而大厅前端，只见伊莱尔慢慢的跪倒在地，将女孩的尸体翻了过来，轻轻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

托娜站在中央，高傲的睥睨着他。

伊莱尔忽然将女孩抱起，白色的骑士服上沾染了鲜血，像是开在天堂的地狱之花。他抬眼看向托娜。

托娜挑了挑眉，眼神轻蔑。

伊莱尔低头，又抬起，看着托娜说：“托娜?露辛达，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少年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说完，抱着已死的女孩，大步走出了大厅。

托娜的样子仍旧高傲，但目光却一直跟随着离去的少年。

这时候，有一个仆人略带献媚的走到托娜身边，低声说：“露辛达小姐，用不用巴夫去帮您收拾一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托娜瞥了他一眼：“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巴夫低头，缩了缩身子，退到了大厅的角落。

一直未说话的伯爵忽然道：“大家继续，不要被伊莱尔这小子扰了兴致！”

气氛顿时缓和许多。

聚拢的人群渐渐散开，一时间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热闹的宴会中。

“娅莎小姐…….”伯爵厚重的声音让我不敢有丝毫怠慢。

“有什么事吗？伯爵。”我微笑。

伯爵看着我，眼底有我无法看透的情绪。他忽然一笑，笑声格外的爽朗，使得不少人都看向我们这边。

“没事。只是看见娅莎小姐，我还以为见到了莉莉斯陛下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周围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吸气声。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刚才我就觉得这位小姐像莉莉斯陛下了。”

“听伯爵这么一说，我才发现……”

“……你见过莉莉斯陛下吗？”

“怎么没见过……”

“……真的好像莉莉斯陛下啊……”

我有些不自然：“伯爵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像莉莉斯陛下呢！”

伯爵看来一眼四周，笑道：“是我鲁莽了。”

海瑞尔道：“娅莎是有些像莉莉斯陛下。刚开始我也和您一样，以为见到了陛下呢！可还是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

伯爵又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下，道：“的确。”说完，他也并未与大家打招呼，就径直走上了楼梯。

音乐响起，人们也随着音乐跳起了悠扬的华尔兹。虽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议论，可是我还是感到大家的目光总会是不是的瞟向我。

“莉莉斯陛下已经失踪六百多年了……“海瑞尔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惊讶：“失踪！”

海瑞尔点头：“那时候陛下不知从何处得知，父帝还活在世上。于是便不顾各族的反对，毅然离开了第二城市。之后，血族就分裂了……”

我听着，总觉得那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海瑞尔拍了拍我的头，拉着我往大厅中央走去：“不说这些了，咱们去跳舞吧！”

我跟在他身后，忙说：“我不会跳舞。”

他转过头，冲我微笑：“放心，有我。”

海瑞尔把右手放到我的腰上，左手牵起我的右手。我把剩下的左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低头看着我，轻声说：“跟着我的步子。”说完，他踮起脚，带着我跳起旋转华尔兹。悠扬的圆舞曲流淌在华丽的大厅里，一对对的男女在厅里翩翩起舞。舞步回旋着，似一对对飘舞的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