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文卿子衿
“有话快说!文家的人向来暴脾气,最见不得人废话啰嗦!小心我家法处置!”文卿累的皱眉侧着歪在贵妃榻上,一脸的不耐烦。这么长时间培养尤子衿,怎么还改不了这叽叽歪歪的性子,听着叫她生气。
几个月来,尤子衿是见多了文卿这副吊儿郎当不耐烦完全与对别人不一样的模样,每每见到还是不曾习惯。明明刚进府是那么温文儒雅,怎么变成这样?
文卿大刺刺一条腿悬在榻侧,一条腿屈在榻上,一手扇着扇子,一手枕在头下。若是文君看见免不得一通臭骂,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有辱斯文!有辱书香门庭!
所以文卿才有心思培养尤子衿,一是想有个妹妹,给她漂亮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圆自己的一个女子的梦,二是看不惯心善的人被人欺,有意想帮她一把看清江恒这个男人,三是想改改尤子衿的性子。
既然人善被人欺,就不要太过善良。
“公子,子衿想问……我夫君他……有没有中举……”说完这句话,果不其然看到文卿恶狠狠瞥了眼她,“自己纠正说错的地方!”
“额……”尤子衿小脑瓜一转,连忙站正身子作揖低眉“大哥,妹妹想问江恒有没有中举?”大家闺秀姿态显露无疑。
“求我问事也不拿点东西来贿赂我?”文卿微微睁眼挑眉,尤子衿吐舌从一旁拿出绿豆糕“大哥请尝尝!”文卿抬手拿了一块,嚼了几口“不错,比上次的好吃。”文卿一向善待自己的胃,有好吃的从来不忌嘴。
看到尤子衿急切的模样,文卿放下糕点“探花,估计是兰台令史这样的职位。”“可否向大哥请教,这兰台令史是何职位?”
“也就是在藏书之处典校图籍,管理劾奏等文书档案,没什么实权,不过一般除了状元能一举成名,榜眼探花一般都是从这些做起。”“不知状元和榜眼是何人?”
尤子衿想着江恒文采应该是极好的,怎么才拿了探花?“呵,巧了,这榜眼你见过,那日来府上的李谦儒,江南巡抚兼太守,李清渭之子,文采的确在江恒之上。
状元竹隐就比江恒和李谦儒水平高上不是一点点了,御史大夫的职位皇帝已经答应给他,将来与我共事你应该能常见到。”
看到尤子衿纠结的小脸“回去把官员等级书籍给我好好看看,连兰台令史和御史大夫都不清楚,还敢来问我?赶紧回去看!”
“是!”尤子衿提着裙子急匆匆就跑出去,生怕文卿一个脾气将什么东西砸出来。
“子衿小姐要出去?”文叔笑呵呵从账房出来迎面碰上静悄悄要出去的尤子衿,笑着打招呼。见自己被发现了,尤子衿尴尬笑笑“文叔才忙完?”
“是啊,正好要出去帮公子办些事,顺道跟子衿小姐一起走吧。”“不……不用了吧……”尤子衿急的直摆手,她是要去见江恒的,被文叔知道指不定跟公子要说些什么。
文叔笑得温和却眸色微冷,早年征战沙场的狠厉从来没有被岁月磨灭,微微冷笑道“子衿小姐得公子器重,最好不要忤逆公子的意思。
文府守卫向来森严,子衿小姐频频出府,难免遇上歹人,还是呆在府里的好。”
尤子衿一愣,聪明如她何尝不知道文叔的意思,她多次出府找江郎,典当公子给自己的首饰递给江恒帮他上好过些,公子定然都知道还这么放纵她。
恐怕就连府里的老人都看不下去了罢。可是……可是是公子将自己扣下来的啊,要不然她会和江郎好好的在一起啊。低眉,神色晦暗,文叔瞧见了依然走在尤子衿身边。看到尤子衿头上戴的竹簪,微微一愣“这簪子,公子给你了?”
尤子衿拿下头上的竹簪,表面光滑,应该是经常在手里把玩。样式看似简单只是竹叶,手工却上乘,质地却普通了些。
早些日子她本想一起典当了,后来想了想买了也不值什么钱,况且是公子特意给她,万一有什么特殊意义难免驳了公子的面子,这才日日戴在鬓上。
文叔眯了眯眼,这簪子用的竹子带着的独特的清香,是漓竹园里上好的的香竹所制。加上这手工,怕是公子做给大小姐留作念想的,没想到大小姐这么看好这尤子衿竟然送给她?
要知道从小大小姐就只跟公子在一起,连老爷夫人也不说话,可以说在这个府邸大小姐唯一上心的就只有公子,公子送的东西别说是簪子,就是公子无意间鉴赏了哪幅字画都不会轻易送人。
看样子这娇娇弱弱的尤子衿恰巧就对上了大小姐的眼。
感慨似得叹了口气,若是这丫头早些来到府中与大小姐作伴,大小姐又何故变成现在这副诡怪的性子?
尤子衿看到文叔这副模样,不免生疑,响起那日文叔偶然间脱口而出的“大小姐”,她很想知道这大小姐是何许人也,难道公子还有姊妹?不是说前丞相只有独子文君一人么?难道传言有误?
“文叔,子衿明白了。既然以后在丞相府安家,不知文叔可否告知文府是否有位大小姐?”文叔脚步一滞,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刚毅的脸庞是沧桑的沟壑。
“灼夏阁和清寒居原是公子和大小姐两兄妹所住,只是后来出了些事,灼夏阁从大小姐五岁就再也没有人住了。可是这些年,公子一直派人打扫,一点灰尘也不能落下,他总觉得大小姐有一天可以回来一家团圆。
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尤子衿皱眉,她可以听出里头绝对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那……这位大小姐是去世了么?还是幼时走失?”
看了眼尤子衿,又看到墙后的人影,叹息“或许……或许大小姐还真的活着吧……”大小姐现在这幅模样,怎么也不算是正常人家的小姐吧?真是苦了这十七岁的娃娃,本该成亲成家的年级,孩子都该有了却入朝为官与政客厮混,其中心酸旁人不懂。
文叔神色难过,尤子衿不忍再问关于这位大小姐的事,岔开另一个话题,她也一直想知道“那漓竹园是怎么地方?”
“漓竹园?”文叔一愣,“怎么想到那个地方?”“我听墨大哥他们说漓竹园是公子的禁忌,不能进去。又一次偶然间路过,听到公子在里头一个人自言自语弹琴觉着有些诡异……”
说起来那晚吓得尤子衿差点晕过去。清寒居本就偏僻,漓竹园更是在清寒居后面,幽静的很,她迷路走到漓竹园门外听到里面文卿自己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古筝指法,一个人竟然有说有笑,渗人极了。
文叔难得开怀大笑,那恐怕是大小姐和公子讲话,两人声音极像分辨不出,像是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吓着子衿小姐了。
“无碍,公子每日政事劳烦,平常就喜欢抚琴解忧,自说自话,吓着你了。”“额……原来如此!”尤子衿耸耸肩,她现在发现跟文卿呆地时间长了,自己也有些不太文雅的动作。
文叔进了票房,与尤子衿分别。尤子衿今日也是准备再看江郎最后一眼。
回府的路上,文叔七拐八拐走进深巷里,身后那人一边隐匿一边紧跟文叔,突然就跟丢了,可偏偏前面就是墙啊?难不成他穿墙而过不成?
挫败低头想先回去,没想到一回头看到文叔和蔼的面容。一吓猛地后退,神色微冷,他怎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到自己后面的?
“素素姑娘不知跟了文叔我一路是什么意思?”依旧是往常一样和蔼的样子,文素却听出了不愉快。
“……”文素低头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