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恍然如梦
再回首,云遮断归头,再回首,荆棘密布。
佛曰,人生之苦莫过于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对于现在的段天涯来说,他的每一天都在经历这些苦楚;对于爱,他选择放手,对于怨,他无处可诉,对于狐姬,那真真是求不得又放不下的无奈。最终,他还是成了她的段大哥,以一个兄长的身份陪伴了她一生一世。
猸嚜山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某些情绪产生了就不能无视,就如段天涯之于小紫,那是无法挣脱的劫,是小紫心里永远的执念。
“紫儿,紫儿……你在想什么呢?御剑时可不能分心啊!”
在紫狐洞前的空地处,小楚正和妹妹一起练习剑术。他的剑术比小紫要好上许多,所以,练了一会儿,他就在一旁指导妹妹练习。一开始时,小紫学得很认真,没过多久就能使她手里的紫蟾剑飞转自如。
“这丫头,御剑的天赋还不赖嘛!”看着妹妹认真的样子,小楚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可是,小紫的认真劲就维持了那么一会儿就不见了。越是到关键时刻越是心神不定的样子,有好几次手里的剑差些从手里滑落。更甚,在把剑用力挥出去时,她的眼睛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仿佛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久久不肯收回剑。
看着妹妹心不在焉的样子,小楚也不忍心让她继续再练习下去。他走过去拉了拉妹妹的衣袖,示意她先休息会儿。
“紫儿,过来喝口茶吧!休息一下再去好好练。”小楚又叫了她好几声,可是小紫却很久没有回应。对于妹妹现在的状态,小楚心里是又痛又恨。
在他们的娘亲还在世时,作为哥哥的他还常常会和妹妹打闹,争抢一些稀奇的玩意儿。那时候,他不觉得自己作为哥哥应该让着妹妹,但自从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妹妹孤苦无依时,他不容任何一个人伤害妹妹。
所以,对于段天涯,虽然他一开始时就很敬重他,叫他段大哥,只是,因为妹妹的事,他始终厌恨着他心里的段大哥。而小紫,却是让他最心痛的。
明明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紫儿妹妹,但在段天涯心里仿佛却不值得一提。她的好,段天涯也无动于衷,她的悲伤,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后山小河旁的野花面前流露,在旁人眼里,小紫自由快乐,却无人知晓她心里的伤口早已经无法愈合。
“……其实,小紫是个好女孩,只是在段大哥眼里,她一直是个孩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我对小紫,始终是亏欠的。不仅仅是因为我娘亲的劫难,我自己在某些时候也伤了她。”
狐姬在说话时,她一直注意着梁均神色的变化。自从遇见梁均,仿佛自己也成了另一个段天涯,不顾一切付出只想换回一笑而已。
坐在狐姬身旁的梁均,在听完狐姬的故事后,显得有些平静。但显然他的这份平静只是表象而已。因为没过多久,他的脸上已是露出许多较为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惋惜,有喜悦,也有痛心。
“我真没想到,在你身上还隐藏着真么多事情。我以为……以为我之前看到的你就是真实的你,其实,那也只是其中一个你,或者说是你露在外面的一个面孔而已。”
对于梁均的回答,狐姬有些惊讶。她惊讶梁均居然能看出自己隐藏的一面,同时,她也从梁均的表情当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那些情绪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那些光芒,仿佛会在不经意之间就刺伤她的眼睛。
听了狐姬的故事,梁均越发的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感到好奇。不仅仅因为她身上的故事,更多的是,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叫作真善的东西。
明明在对段天涯的感情上,狐姬做得实在有些欠佳,但细细想来,这世界上能有几个姐姐愿意为了妹妹做到这般。
即使那是对段天涯的试探,但她心里却带着真诚,即使她早就知道他是自己的仇人-訾天神尊最在意的少年郎,但在知道他也是自己家族的救命恩人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了他,信任他当初勇敢又善良的举动。
另外,狐姬虽然是蓝狐家族中最年长的,但她从一个孩子蜕变成众弟妹的守护神又经历了多少时日呢,她的辛劳和苦楚恐怕只有流逝的时间知道。那么多的年月,她都没有退缩,凭借自己的力量为狐媚和小楚兄妹创造了幸福祥和的生活。
恐怕,段天涯来到猸嚜山后,他也会觉得这里的生活无比惬意吧!
也许,梁均自己都在发现他就是被狐姬身上这些点点滴滴的美好所吸引,尽管刚刚认识,尽管他们差距悬殊,但他却觉得他们之间变得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
突然,梁均冒出了想走进狐姬内心深处的想法。和狐姬的谈话越深入,他越是觉得狐姬是个特别的女子,而自己对这份特别是深陷其中。
梁均逐渐沉浸到无限的遐想之中,他期待着与狐姬能有无限次的邂逅。
“梁公子,不会是被我身上所发生的事吓到了吧!其实不然,这些只是一些小事而已,现在想想,如做梦一般,梦醒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梦醒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梦醒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梦醒了……”梁均一直在重复着狐姬刚才说的话。不是他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只是害怕自己现在也在做着一个美梦,某一刻,梦醒了,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