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逐鹿大战,乌云盖北。黄帝轩辕剑挥下,蚩尤人首分离。
旷野上一女子望着地上的横尸,鲜血蔓延成河。那横尸中有一白衣男子显得格外耀眼,女子慌忙跑过,只看了一眼便嘤嘤哭道:“说什么长命无绝衰,而立之年却大限已至,留下我一个还有那孤苦的孩子……”
烽火楼台,一女孩头扎羊角辫,看着地上死去的爹爹,也哇哇哭了出来。孩子的悲痛只源于失去,比如说玩具没了,衣服破了啊……只是哭了一会,便不闹了。
那女子朝烽火台上张望一眼,眼角又沁出了泪,喃喃道:“你爹跟我说,若不是夏雨雪,天地合,我们誓不分离,今日你爹已去,我对这个世上生不得半些留恋。”
说罢,手指上仙力一动,流出红殷殷的血,又从腕口扯下一段丝绸,写下血书,书罢,借指力一谈,那丝绸朝女孩飞去,女孩睁大眼睛,漆黑的明眸中沾染了殷红的色彩,女孩双手伸出,像是接住雪花一般接住那丝绸,轻道:“夏雨雪……”
女子泯起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指尖灵动,玉琴嘶哑崩断,那女子也筋脉尽断而死。
本是个大喜的日子,黄帝看了眼前的惨象,也忍不住叹了声气,他贵为天子,见惯了厮杀,可今日爱将死去,爱将之妻也殉葬而死,心口不免一阵疼痛。
忽地人影飘动,来到了蚩尤旁边,那人衣着打扮不似凡人,面庞却又清秀的很,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他把蚩尤翻了个个,然后看到蚩尤身下那把斧头,两眼放光,登时高兴起来。提起斧头便要走。
黄帝吃了一惊,那斧头来头不小,它本是盘古斧,开天辟地之利器,刚刚他与蚩尤大战,轩辕剑本是旷世神剑,威力无二,却也将就和盘古斧持平,更让他意外的是,那盘古斧重约千斤,而那少年只手提起,却不显得丝毫费力,只能是先天仙根聪慧。
黄帝拦住那少年:“放下盘古斧!此乃妖器,怎能任由你拿去?!”
那少年也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此乃妖器?!那按你这么说,开天辟地的盘古也是妖喽,若你这么正邪不分,强词夺理,那我也没甚么好说的了。”说罢,倒目光笔直地望向黄帝,那目光中……一丝丝的坚定,还有少年的稚气。
黄帝自然不会任由他走,这神器再下落凡间,倘使不好好使用,不知道又会弄出什么乱子,便诱导这孩子:“今日天下太平,从此再无争端。而你手握的这柄盘古斧,若是被别人抢去,再会生出些什么乱子,我们谁也断不出来……”
少年打断黄帝的话:“哦?!旁人?啊哈哈哈哈!是不是你想独吞,啊?”
黄帝怒道:“笑话!我手持轩辕剑,却还惜得这柄斧头不成?”
少年哼了一声:“我懒得和你废话,看样子,不活动活动,今天是走不了了!”挥起斧头便向黄帝砍去,黄帝料他是个孩子,仙根再怎么聪慧,修炼时间却也远远不及自己,当下略施法术,轩辕剑化做逐日、奔月、追星三柄小剑,缠在那少年周围。
那少年道:“黄帝老儿,你也忒小瞧了我。我乃蚩尤后人,盘古斧被蚩尤族人用鲜血封印,即使你得到了它,千斤之重,你也未必挥舞的起来!”
少年手舞大斧,却似在载歌载舞,三柄小剑虽困住了他,但少年逐个击破,不一会儿破了阵法,当下一只灵猴奔来,冲天嘶鸣,黄帝将士一看,却见那猴子长了三只眼,还没反应的过来,便被那灵猴的粗臂打到一旁。黄帝见了也是一怔,认得那是三眼灵猴,为燃灯古佛座下护法,怎的来这里胡闹。
那灵猴见了少年突然安分了起来,少年飞身一跃,跳到这灵猴身上,向远方跑去。黄帝手下将士想要追赶,黄帝却道:“罢了罢了,天下好不容易今时太平,但愿我们放过了他,他也不要再来惹起争端。”
烽火台上的女孩见父母都倒在血泊中,心中也一点点痛了起来。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尝到那种无能为力的只能默默流泪的感觉。小孩子虽然不经人事,但亲人突然从身旁消失,眼泪就决了堤。
黄帝走到她身旁,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流出意思怜惜。看了看她手中的血书,对她说:“从此以后,你就叫夏雨雪。”
小孩子一心伤痛,哪还顾得上自己叫什么。长长的睫毛贴在了眼睑上,呜呜地哭着,问道:“是谁杀了…杀了我的爹娘?呜呜呜。”
黄帝不想让雨雪再卷入厮杀,便骗她:“爹娘只是睡了,等你长大了,变老了,就能看见他们啦。”
小雨雪翻了翻眼:“你骗人,爹娘是死了,是死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呜呜呜,我要报仇!”说着,便向城下奔去,黄帝怕自己负了爱将的死去,赶忙拦住:“雨雪,十年之后,等你明白了这世间的变幻,这人世的正邪,这荒谬的成败,再去为你爹娘的死做一些什么吧。”
小雨雪哪里听得进去,一心想推开黄帝的胳膊冲出去,哭的嘶哑,哭的泪尽,瘫倒在黄帝的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夜,普天欢庆,蚩尤已死,黄帝部落获得了胜利。黄帝看着人们冲上了街,听着到处是欢声笑语,赏着到处是迎春垂杨,那些死去了的为生着的带来了欢笑,谁又料得到他们死去之时是面露苦色还是微笑还是不堪?
现在一旦太平,过去的血腥又有几人愿意记起。唯有,清歌一曲倒金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