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予独坐到天亮。

她提着行李，望着她儿时温暖的小家，锁紧门窗，她站在门口，准备离开。

“咦，你是不是……？”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原来是这附近的孙大娘。

林舒予看着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好心大娘，“我是团团，我昨天回来了。大娘还是风采依旧啊。”

“哎呦，我就知道是你，你好久没回来了，你弟弟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工作太忙，所以我这次回来是想看看父亲，祭奠他。”

林舒予跟孙大娘告别，她要去她更早的家。

她凭着记忆来到郊区的一家陈旧的孤儿院，她现在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儿童们天真的笑声，她推开门，看见一群孩子在操场上嬉戏玩闹。

孩子们很快就注意这不速之客，停下手中的游戏，惊奇的看着林舒予。

林舒予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家，心中感慨万分。

她不想直接去打扰孩子们，只是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去二楼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门虚掩，林舒予敲门直接推门而进。

古老的雕花木桌堆放几叠书，靠近窗户边有一个藤条靠椅，墙上有很多简笔画，房间里的格局是八十年代的模样。

她能够想象院长妈妈戴着老花镜躺在藤条椅子上看着墙上的画，笑容可掬。

房间的对面墙壁上还有一道门，那是院长妈妈的卧室，林舒予小的时候爱黏着院长，院长午休时就带着她一起睡觉。

林舒予叫了几声，房间后传来声音，“来啦。”

入眼的是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穿着宽松棉质衣服，她走进几步，“请问你是？”

林舒予看着她不说话，“我是团团，院长妈妈，我回来了。”

林舒予抱着她，老院长才反应过来，端详着她，摸着她的脸，“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你怎么回来了？饿不饿？我去做饭给你吃。”

“我不饿，我这次回来想在你这待一段时间。”

“团团发生了什么事啊？跟院长妈妈说说。”

老院长倒了一杯水给林舒予，林舒予看着这个对她关怀备至的老人，诉说她这些年在外漂泊的日子。

老院长姓丁，年纪六十了，一直兢兢业业待在孤儿院抚养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们。她也是在孤儿院门口捡到林舒予的。

“小路不见了，所以我想回来看看你们。医生说我也是好不了了，多活一天算一天。”林舒予放下杯子，打量她阔别已久的家。

老院长不停地抹眼泪，林舒予坐在她身边安慰她，“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你是我最心疼的孩子，从小就把你当宝贝疼，可你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我听了心里难受的很。”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现在我回来院长妈妈可以天天看到我了呀，只要您不嫌弃我就好。”

“你回来就好，”老院长抹干眼泪。

“你就住在我隔壁吧。这些年好多人都走了，这些孩子越来越多，照顾他们的人只有几个人。我们平时的开销虽然不大，受到社会人士的捐赠不是长久事，现在也没多少人领养孩子。哎。”

“院长妈妈，您是长命百岁的人。既然我来了，我就会替您分担，您呀，少操心，多注意啊。”

“你好好休息，下午你去见见孩子们吧。我拿吃的东西放到你房间，你饿了就吃点啊。”院长妈妈还像小时候一样把林舒予当做孩子对待。

她休息了很久，自己整理衣着，拿上给孩子们准备的玩具去活动室。

活动室其实就是一个教室，地上零散有些积木，墙壁都脱落了，黑板也掉了几块漆。

孩子们大概有四十多个，各个年龄层都有，他们盯着林舒予手中的玩具移不开眼。

院长妈妈向他们介绍新开的老师，他们热烈鼓掌，然后每个人简单介绍了自己，就不说话了。

林舒予看着他们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她拍拍手，“我是新开的老师，姓林，你们叫我姐姐就好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是我买的一些玩具，每个人都有。”

林舒予依次分发手中的玩具，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手指含在嘴里，怯弱的看着她，小声的说:“我可以要那个芭比娃娃吗？”

这里的女孩子有十几个，林舒予没买那么多芭比娃娃，她知道分的不均匀，其他孩子会有想法。

她摸着小女孩的脸，“你叫什么名字啊？”

“妞妞，”嗫嚅的娃娃音，听的人心都麻了。

林舒予抱起她，“妞妞想要芭比娃娃吗？”

妞妞点点头，她的眼里满是乞求和对漂亮娃娃的渴望。

“可是姐姐来的时候不知道有这么多女孩子，所以没有买那么多，这个芭比娃娃其他姐姐妹妹肯定也想要，这可怎么办呢？这样吧，如果谁听话不惹事儿，我就把它送给谁好不好？”

妞妞很想要娃娃，她期待这么精致的洋娃娃只属于她一个人。

小女孩的心思林舒予当然知道，她哄着小女孩。

“妞妞最听话了是不是？其实娃娃是可以做出来的，不信的话，我晚上教你做好不好？姐姐那里还有东西给你吃。今天晚上女孩子都来姐姐这，我教你们做洋娃娃。”

女孩子们都很高兴，先是无数细密的语声开始陆陆续续在教室里响起，像散落在各个角落模糊的小音符，慢慢的在空气里连成线。

男孩子们则分到了篮球和足球，操场上有个篮球框，孩子们无事就在丢球进框。

这里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五岁了，最小的孩子才三岁，他们在院长妈妈的教导下大事不犯，小错不断。

她带着这些孩子做游戏，天气太热，教室天花板上有电风扇，吹的也是热风。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不管哪个年龄阶段的人都喜欢玩，女孩子偏静，玩的也很快乐。

有些孩子身体残疾，只能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林舒予她们玩，一脸歆羡，也笑呵呵的。

孩子们累了，林舒予让她们休息会就坐在地上围成圈，林舒予绘声绘色讲童话故事，孩子们听的入神。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林舒予带着他们来到食堂，也招呼操场上的男孩子吃饭。

食堂阿姨还是以前的阿姨，她见到林舒予，两个人又是一阵寒暄。

碗筷整齐的摆放在八个四方桌上，每个桌上四个菜，她们这些大人就在一张桌上吃饭。

饭菜都是素菜，味道清淡，林舒予有点吃不惯，孩子们吃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连碗底的油末星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吃完了，恭恭敬敬跟大人们打招呼就回去宿舍了。

还有两个照顾孩子们的起食饮居的也是五十岁左右的大妈，一个姓张，一个姓王，都是孤身一人，老院长收留她们。

如今来了个年轻的女孩照顾孩子们，她们几个都觉得放心许多，孩子们的问题让她们措手不及，往往一问三不知。

林舒予跟院长妈妈一起上二楼休息，院长妈妈拿出几块布让她教女孩们做手工。

林舒予特意简单打扫卫生，然后摆上水果和零食，等待孩子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