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扶摇会帮他的，这让他有点儿意外。

可是，言妃收到信又会怎么样呢？无非是一个老故人见面之后互相寒暄，或者，最坏的打算是视而不见。

可是，沈州又觉得自己不可能接受那样的见面。他在头脑中设想了千万种结局，千万种见面方式，可是每一种都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想了想，便沉沉地睡去。

“言儿，是你吗？”他温柔地用手抚摸着那个叫做言儿的女子的脸，一脸幸福。

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好像拥抱着他，他就变成了全部。

他轻轻地搂住了她，将她的脸扳过来，让她的目光和自己对视。

言儿粉腮红润，秀眸惺忪，恒敛千金笑，“我们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对吗？”

沈州的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无比温柔。

她也用笨拙的吻回应着。

这时，三月的风送来了丝丝腥甜。三月柳絮轻飞，落在了她的如瀑的长发上。

他皱了皱眉，将她发上的柳絮捻在食指，只一吹，它便随风而去。

这像极了他们的初遇，像极了三月纷飞的爱情。

“是的，言儿。只要我在，只要你在。我们不会分开。”他用手将女子额际的发丝轻轻理顺，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们就以那样的姿势拥抱。三月的河堤静静地观看，为他们送去祝福。

“快，他们就在那儿。快抓住他们。”这时有人大喊。

他们将脸转了过去。

“爹爹…”女子的手紧紧拉着沈州的手，却有点害怕。

沈州分明感觉到了她在发抖。他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无论什么都不可能将他们分开。

沈州看见她的脸越来越模糊，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他拼命地喊着，“言儿，言儿…”，可是只是听到了她低声地呜咽，还有女子爹爹的训斥声，“风家的脸都快让你丢光了…”

他反驳着，“不许你这么说！”努力地握紧她的手，可是她的手也越渐模糊。

“可是，就你这个样子，凭什么给她幸福。”女子的爹爹嘲笑道，哈哈大笑起来，“给我带走。”

他想去阻止，可是手臂已经被几个人禁锢住了。那种无助感，从骨子里深深浸了出来。

他开始用力挣脱，可是并没有回旋的余地，一切都只是虚妄。

他看着她逐渐远去，背影那么瘦弱，竟然有点儿心疼的感觉。

身边的人纷纷对他拳脚相向，他想还手，却打入了一个空空的躯壳。

“就你。”有人嘲笑道，一个巴掌打过来，他努力地闪躲。

“哎呦。”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原来只是一个梦，可是却那么真实，就像刚发生过一样。

他回顾着白天在醉红楼发生的事，不知道怎么办。

也许，让扶摇帮助自己，是正确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扶摇去送那封信，有点儿病急乱投医的嫌疑在里面。

天色向晚，凉意从言妃的小蒲扇上漫了上来，驱赶着流萤，驱赶着夏日的烦闷。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豆蔻园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随行的秀鸾催促了多久，她也并没有理会这些，只是静坐。

秀鸾并不打扰，在一旁安静地陪同。

“你说我究竟来这里多久了。”良久，她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估摸着有好久了。”秀鸾大概也记不清了，毕竟年老了，糊涂了。

言妃没有答话，随手摘下了一朵牡丹，玉手轻捻，指尖也沾染了牡丹的香气。

她慵懒地斜靠在栏杆，秀鸾赶紧将一个绣了百花齐放图的软垫放拿来，并伺候她靠在上面，生怕怠慢了她。

她将牡丹放在鼻尖嗅了嗅，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红唇娇艳欲滴，“不要也罢。”

玉手一挥，便将那牡丹丢弃在一旁，“也该回去歇息了。”

秀鸾赶紧过来扶她，“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