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
快要下雨了,一位老妇人正在忙着收晾晒在庭院的衣服,许是腿脚不便,身体虚弱的缘故,她每收几件都要杵着拐杖歇上一阵,直到淅沥沥的小雨落下,衣服还剩着几件没收完。
“嫂子,我来帮你收,你回屋歇着吧。”一位中年男子举着伞跑了过来,还没等她回应,就将手中的雨伞硬塞到了她的手中,动作利落的收起了剩下的衣服。
老妇人没有回屋,而是帮那位中年男子撑着伞,笑着不断说着感谢的话语。她的身高原本就比那男子矮上一些,打的伞自然也有些遮不到他的头,导致他上半身被雨淋湿了大半。
那男子收好衣服后搀着老妇人回到屋子,放好衣服后连伞都没拿就淋着雨跑了。老妇人自然知道他是谁,那么多年了,他一直默默帮着自己,就连送去的感谢的物品也被送回来了好几次。老妇人坐在火炉旁,缓慢的锤着自己因天气而有些酸痛的膝盖,感激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火炉里的木柴哔啵哔啵的响着,她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感慨自己真是老了,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在炉火旁睡着了。她拿起一旁的大衣披在身上,看着这下的越来越大的雨,想起自己的那出远门的儿子,不知他现在可有避雨之处,不知他现在可能吃饱穿暖,坐了一会儿,困意再度袭来,她杵着拐杖起身回卧房慢慢睡着了。
雨越下越大了,一位穿着夜行服,用黑布将口鼻蒙住的人没有打伞,缓慢行走在下着雨的乡村土路上,慢的就像没有移动过一样,似是丝毫不在意大雨将自己浑身淋的湿透,泥水将自己的鞋子打湿,染上黄色难清理的泥土。眼看就要撞上迎面跑来的男子,他才轻微的一晃,与那男子擦肩而过,避开了快要发生的碰撞。
男子突然感觉没由来的不安,他转头看向那个黑衣人,却发现那黑衣人不知时候已经走远了。他摇摇头,没有太在意,继续往家里跑去。
黑衣人走到一个破旧的宅院前,正准备破门而入时,却发现宅院的门虽是木头做的,却破烂的像是用稻草随意扎起来一样,他只是一侧身,便进到了里面。宅院从里面看,可以发现墙壁很多处早已损坏,有些处甚至已经塌了。要不是这个里看起来早已已经穷到连可以偷的东西都没有,他还真怀疑这里是不是刚经过了洗劫。
屋里的火炉只有被烧成灰的木柴和未被烧干净的木柴,所以温度不是很高,甚至因为这男子的到来而增添了几份寒冷。卧房里有一个沉睡的老妇人,只一眼就可看出那妇人并不会任何防身之术,别说防身之术了,她虚弱的感觉连拿起碗喝水都要费很大力气。
老妇人醒了,左手摸向床边的拐杖,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黑衣人开了口,只问了一句:“剑在何处?”她没有回答,黑衣人又重复了一遍,她仍是一点回答的迹象都没有。黑衣人耐心很好,再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老妇人做起来抄起拐杖朝着黑衣人打去,动作缓慢而无力。在黑衣人看来,他至少有上千种方法躲开并杀掉老妇人,可他没有,他的肩膀上挨了一击,这一击看起来就像挠痒痒。
“剑在何处?”他的语气平静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波动,就好像在问:“你吃了吗?”
“这里就只有我这一把老骨头!”老妇人喝道,再度抄起拐杖朝黑衣人打去,黑衣人握住拐杖,又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不过这次看得出他有些不想再继续这重复而无聊对话。
“是你不想说的。”黑衣人起身,拔起手中的剑,未拔出只是将用拇指将剑柄顶起了一点,一道剑势就已朝着老妇人袭来,快的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老妇人愣愣的坐在原地,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静止了一般。
黑衣人转身离去,离去时朝着宅子凌空画了几笔什么,随着他的离开,宅子突然着起了大火。
房间里的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的肉块,只剩头颅还完好,头颅上的眼睛还在睁着,扩散的瞳孔印着燃烧的大火。
火光就像巨兽,在不断的吞噬着一切,雨越下越大,却无法阻止这巨兽的吞噬,只能不断的滴落在火上,然后不甘心的变成了蒸汽。
雨下了一夜,火烧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气晴朗。几只不知哪来的小鸟飞到还滴着些雨滴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一名男子提着肉和鱼,哼着小曲走到了这宅子门口,可以看出他正是在大雨中帮妇人收衣服的那个人。他像往常一样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可这次,宅子不再有门了。或者说宅子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被烧后的余烬和些许没有烧尽的残木。他愣住了,突然想到什么,飞似的跑向了原来的卧房处,却只看到几块看不出样子的焦肉块,和一个睁着眼睛的头颅。
男子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他想不通一位老实本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怎么会无端惹上这么大的祸灾,更想不通那位凶手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将一位虚弱的老妇人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杀掉。他忍着内心巨大的痛苦,伸出手覆在老妇人的眼睛上,想让她闭上眼,老妇人的眼睛却总是睁着,直到他嘴里默念了一句什么,才缓缓合上。
男子葬了老妇人,试图从宅子的废墟中寻找出什么可以让他交给那老妇人尚在远方的孩子做纪念的物品,却只是翻到一根被烧的焦黑的拐杖。他拿起拐杖,恭敬的行了个礼,磕了几个头,离开了这里。
他离开后,此处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