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深不知所起(1)
今天的天气就是好,我顶着满身大汗,一手野兔一手野鸡地凯旋归来。
前脚刚踏入草庐大门一步,师傅就扯开嗓子大喊:“十八,你给我进来。”
我听了立马两手甩掉手中半死的猎物就往里屋跑,在师傅面前恭恭敬敬地站直了。
师傅对于我来说就是再生的父母,皆因师傅老人家他常说当年捡我的时候我还只是襁褓婴儿,什么都不会就会哭跟吃,要不是他老人家不嫌弃含辛茹苦带大,哪来现在活蹦乱跳的云十八。
“师傅,徒儿来了。”
“坐下。”
我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稳稳当当的:“师傅您老人家今天怎么那么好兴致要十八陪坐了?”
师傅扬手对着我脑门就是狠拍:“女儿家家的,坐没坐相,还有说话给我放斯文点。”
“是是是。”我点头如剁蒜,一个劲上上下下。
“为师不跟你含糊了,今年你已满十八,是时候满师下山了。”
我哑口无言,心肝俱疼,想当初自己懂事的时候师傅他口中就一直提到我年满十八就要下山闯荡的事,那时我还真挺想立马长大,立马十八的,现在倒好,明明都十八了,还天天指望师傅他老人家忘掉这事。
师傅见我良久没回应,他是带着我大的,哪能不知道我心思,一双饱经风霜的双手抚上我的脸庞,难得慈祥:“十八如此绝色,万不得已为师也不愿让你出山涉险。”
我强忍心中恶寒,口中只能发出四字:“十八不解。”
只见师傅收回了手长叹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晶莹透亮的上等玉佩,递给了我:“这本就是你身上之物,收好吧。”
玉佩还带有师傅的体温,放在手中十分舒服,玉佩质地温润,被打磨成圆形,玉身之上雕有双龙,正中的风字十分显眼:“师傅您让我下山是千里寻亲还是万里寻仇?”
师傅老脸一黑,给自己倒了杯茶降了降心中怒火缓解了一番:“再怎么说都是你血肉至亲,十八年了也是时候回去他们身边以尽孝道。”
“那师傅您呢,我云十八只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要论尽孝也是师傅为先为重。”
我难得的认真执着,着实吓得师傅不轻,都红着鼻子了他老人家也要强撑下去:“你有这份心就好,老子没白养你。”
还教我要淑女,也不看看自己的举止,见师傅这般我也很是难受,妥协就妥协吧,又不是一去不回头,我也想看看自己父母长的什么模样:“十八可以答应师傅,但是,外面那么大我得怎么找呀?”
“这玉佩会把你带到你亲生父母身边的。”
师傅那自信满满的神情,我看着就觉得心慌,被人算计的慌呀。现在仔细想来更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师傅的身手世上难有敌手呀,居然隐居山林不问世事那么久,现在一出手就告诉我其实是风家的女儿,让我认亲去,莫非……
“师傅,您实说,是不是跟风家某位夫人有一腿,现在那位夫人出事了才想到让我出山去攀亲戚帮忙的吧?”
师傅大喝一声,连桌子都用手刀劈开了两半:“你奶奶个熊的,赶紧给老子做饭,明早滚出山去。”
我咽了咽口中的异物,满脸虔诚:“师傅您老人家先回房休息,待十八把午饭做好再恭请您用膳。”
余光瞅到师傅转身那霎眼角闪过的泪光,我内心再也逞强不起来了,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十八年日日夜夜的相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房门关严,我便泪流满面,脑海全是十八年在山中度过的时光,这时我才明白,离开是这番苦涩的滋味。
我重振精神也是在半时辰之后,红着鼻子把草庐收拾妥当,一分为二的桌子也换成了崭新的,山林中什么都不缺何况是木材,谅我手工活不错,上的了台面,所以闲来无事也制作了好多桌椅存货在柴房备用,以防不时之需。
一个人站在厨房,面对案板上已经僵直的山鸡,我无从下手,毕竟是送别饭菜,实在不想因为情绪不佳导致饭菜失了水准。
想了想还是觉得去林间深处的温泉眼那泡澡,舒缓舒缓心情为好。一路上我都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脚跟着地。
来到温泉处足足耗了一炷香,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玉佩还在怀里,我握着玉佩一起浸进温泉水里,水面弥漫的热蒸气熏的我眼睛看不清,脸蛋红红的了。
身后枯枝断裂的声响很大,相反我的反应很少,只是在水中转了个方向,一脚蹬向对面的石块上继续背靠着,奈何温泉的水蒸汽浓的我实在无法看清看人,只好悠然泡着温泉。
“姑娘,在下今日误入深山到此,无意冒犯。”
我内心一副倘然:“无碍,师傅经常说到锁骨以上膝盖以下位置露出的肉来都不是事,哪来的讲究。”
“这……”
“别这那的,要是迷路了就在十步开外的位置等着吧,我穿好衣服带你出去。”
“那…劳烦姑娘了。”
看来他是真的迷路了,踏出泉水,想要转头回应的时候我也是有心无力了,那位置已经不在十步范围左右了好吧。沥干身子费了点时间,穿好衣服就往那青衣男子所在的方向迈去。
想来外边的世界拘束繁多吧,以后我的生活是否一片黑暗呢,兴许青衣男子发现了我的目光,俊脸霎时间飘起了红晕。
“小屁孩。”
“姑娘何出此言?”
“不就看几眼呗,脸红的跟个辣椒似的。”语气跟师傅老人家损我的时候一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凝啸谢姑娘今日带路,就在此别过吧。”
无视他脸上的青白交接,侧头往草地上吐了口唾液,清了清嗓子,十分痞气扫了扫这空旷的山林:“要走你自个走,缩在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凝啸也算机警,一个移步,转身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很是威风:“敢问姑娘到底是何人?”
我白了凝啸一眼,察觉力差也就算了,还在我面前装威风,我甩了甩自己的赤手空拳:“如你所见,我云十八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