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这里依旧烟香袅袅，云缭云雾，还有那个坐在桃树下仙骨一身的男人。

潦潦白袍，神情慵懒，瞥见他时，眼角蔚然一挑，似乎早就预料他的到来，默然唤他入座，倒了一杯清酒递向，眉眼淡淡，仿佛天下无事能撼动他的表情。

百晓墨也默契地接过精美的酒杯，低眸黯然，将酒递到唇边，微微一抿，涩苦辛辣的滋味瞬间刺激了麻木的味蕾。

他微皱眉头，再抿一口，转而又醇香起来，萦绕在舌尖的是流连的酒香，醉人心扉。他从未喝过此种另类的酒，明明是如此清澈的酒色，醇正的味香，一尝，即酸辣，二尝，即涩苦，三尝，即醉心。

“这是？”他不禁将视线转向颜无情，一脸诧异。

“宿世清酒，浮华半生，”颜无情也往自己的酒杯里斟满，漆黑的眸子高深莫测，“这是我自酿的清酒，材料是三两思念，二两后悔，一两心碎，再加一味痛苦酿制而成。”

百晓墨的手蓦地一紧，低下头去，银发下眸子的落寞痛苦满得溢了出来，欲言又止，终究是问了出来:“您，是否知道小染的命数？”

话音刚落，颜无情抬起眸来，风轻云淡地扫过他的眉眼，收回视线，淡然应声。百晓墨见他应声，阴着的脸顿时烟消云散，一脸诚恳认真:“请您，告诉我吧。”

不理会他的炽烈要求，颜无情将“宿世”一饮而尽，悠然负手而立，背对着他，长发直垂腰间，沉默的背影在云雾中迷离消散，虚幻飘渺。

半晌，平淡无奇的声音幽幽传来:“百晓墨，凤茕染的劫数皆是因你而起。”

百晓墨瞳孔“倏”地放大，俊颜更是惊诧和自责，一副恨不得当场自尽的模样。

顿了顿，颜无情又开口:“九百年前，她出世之时，天地三界皆下起了持续七天的梦花雨，就连魔界也被这花雨浇得万物滋长，人间更是荣昌，而我那时正在云游三界，徒经灵石海域，

便感一阵灵气蔓延，只身前去查看之时，她已成长为六岁孩童模样，我便邀她到我天神殿来修炼为神，她生性还较纯真，对万物充满了好奇，不愿与我同去，我便给她几天的时间考虑，

并算出她的命中劫数乃与你牵连，所以交代了她若遇到你，一定要狠心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百晓墨也知道了，凤茕染游历四海，正好碰见了他爹娘被人类道士屠杀取内丹，百晓墨被他娘封在结界里得以周全，悲伤欲绝的百晓墨去找道士报仇，奈何修为太浅。

险些丧命，幸好凤茕染及时出现，几招就解决掉了道士，救下百晓墨，为了报恩，他才随着她去了天界。

原来，一直都是他连累了她……百晓墨脸上斥满了各种情绪，懊悔，自责，心疼。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时我讨厌你了吗？”颜无聊转过身来，黑发飘逸，与粉色的花瓣在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要怎样做才能改变现状？”握紧的拳头关节隐隐泛白，他低着头，一头银发格外耀眼素白。

颜无情定定地看着他，神情终究变得忧心忡忡，半晌，他叹了口气，声音磁性温润:“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了。”是真的，对于凤茕染未来的事情，他穷尽去预测，却还是改不掉她的命数，接下来的一切，他已不能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