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府。

“久等了。” 十娘站定在二人面前小幅度的躬身，子午跟着进来，关上了了门。

四方的桌子，子与川坐在首座，子夜寻坐在右侧，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着。子与川审视着看了她一眼，笑道：“无妨，坐。”

十娘礼貌似的点头，拉开椅子坐在了子与川对面。子午早就就近坐下，其他两个人都不说话，笑嘻嘻的给十娘倒了一杯水，道：“今天你说的事情，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为什么？我连我家主子都没跟她说过，跟你们说有点亏。”十娘撇了撇嘴，并没有喝水。

“啧！那个，你叫啥来着……哦哦哦！欧阳姑娘是吧？你看看啊，你家主子贵为一国公主，还是唯一的那个，天天管这说那的，忙啊！你这样告诉我们，我们就帮你解决了，多省事？还有还有，将来咱们两家可是亲家……”子午一拍桌子，指着空气就开始说，听得十娘额头直冒汗。

子夜寻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微窘，叫道：“阿午。”

“你见过夫人了？”子与川放下被子，突然问道。

十娘微怔，随后点一点头，道：“见过了。”

“那你告诉本王无妨。”他手中不知为何多了块玉佩，上面的图案虽然造型怪异却刻画的很是精美，通透的白玉折射出几缕烛光。

十娘抿了抿嘴，双手从桌上转移到了桌下，绞着裙子，看向子午，良久才道：“他们两个可信？”

然后就是一阵咳嗽声，子午正喝着水就听她这么问。这女人是有多排挤自己？子夜寻眼中闪过一些不自然，s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个……阿午你先出去吧？”子夜寻同往常一样一开口就是拿子午开涮。

子午侧过头去，挡住了半边脸。

“说吧。”子与川捂了下嘴。

“说？说什么？在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绝对不会透露半句。如果王爷是想知道那些不该说的，恕不奉告。”十娘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放在桌面，拇指不停的交换打圈儿。

“本王就是要听那些没说的。你告诉本王，绝对有好处。”子与川淡淡笑道，手指在杯盖上来回摩挲，拿起又放下。

十娘眉头一挑，笑道：“那得看这条件是何等诱人了。不过在下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也没有什么可求的，这一点怕是很难啊。”

她惋惜似的摇摇头，像长辈一样的口吻让子午肩头一直在发抖。不过确实嘛，她比这三个人都要大啊。

子与川不轻不重的把杯盖再一次放回了杯沿上，“本王可是知道，当年奉先皇之命屠杀欧阳家满门的人。”

十娘怔了下，刚要开口，听见一声碎裂的声音，然后觉得手心一烫。

“怎么样？这个交换很不错，你应该会考虑。”子与川慵懒的睁着眼，似乎马上就要闭上一样。

子午和子夜寻同时看向她，十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才听她开口，“那一年我十二岁，亲眼看着身为恭亲王妃的姑姑带着母亲还有父亲上了去恭亲王府的马车。”

她低着头，耳边的碎发垂下来。

“那天因为舅舅刚从边境回来，我练功之后无意间路过爷爷的房间，听到先皇和爷爷还有舅舅谈话，说已经在恭亲王府设好了燃火点，天一黑就会有人去点火。并且封围住了所有出口，不会让一个人逃出来。我拼了命的跑到王府，当时火已经烧了起来。我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可是……我……”

十娘手撑着额头，说道一半就停下，好像在想着什么。

“可是什么？”子与川皱起了眉，似乎在等着她说出后面的事情。

“……”十娘猛然抬起来头，“我看见了一个人，然后都忘了。”

“姐姐啊，这是再说很严肃的事情。”子午手一抖水抖洒到了桌子上，很是幽怨的看着她。

“记不起来怪我？”十娘眼一瞪，子午就笑笑不说话然后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子与川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问她道：“你记不记得公主的奶娘？”

“锦姑姑？”十娘想了一会儿回道。

子与川点点头。

“她同先皇后一起去的恭亲王府，死了啊，有什么？”她把挡在额前的碎发拨开，半杯水下去。

“我们找到她，就在几个月前。不过她又死了，这回是真的。而且还……死的很难看。”子与川想想当时那个场景，自己也是勉强忍住要吐的感觉。

“那不还是死了？”十娘扬起下巴。

对于十娘这样的是不是的粗神经子与川也有些无奈，觉得清藤能跟十娘安然无恙交流许多年真是个奇迹。

“不管她死没死，都与我无关了。”十娘起身，走到门口，背影突然变得落寞，“这件事情的后续你们也知道，凡是参与或是知情的官员大臣都被杀以灭口，其家族也收到重大的打击，都由江湖人士动手。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大庭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更加昌盛。但是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想知道屠杀欧阳家，连带着仆人一共二百二十三人的凶手是谁，我不会报仇，因为我答应过主子。”

门被打开，就如同突然吹进了一阵风，然后门又被轻轻关上。

子午和子夜寻相视一眼，子与川缓缓闭上眼睛，三人默契的不说话。

十娘一路奔回了清水殿，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轻手轻脚的进了清藤的卧房，看她没什么两样，又像进来时那样出去。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