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才蔼声笑了笑，招呼着顾凝入座。

如此，又是一番姬妾间的马屁闲话，纷纷向老爷子和周氏道喜，什么大姑娘德才兼备，日后嫁去了靖王府，更是无上的尊荣......

如此云云，好半晌，方才等得顾清迟迟前来。

那一位可是一向爱扮闺秀小姐的风范，怎的今日问安却来迟了？

顾凝正疑惑着，却瞧见顾清身后跟着的一个熟悉身影，几乎是反射性地厌恶，瞬间了然。啧啧啧，那可不是靖王宁辞轩么。

顾清急忙着几步上前，面上含了懊悔的担忧，一边盈盈拜下，一边若有若无地瞥向一旁的身影：“清儿不孝，这样重要的日子请安却迟了，还请爹爹——”

“恕罪”二字尚来不及出口，顾凝便不情不愿地和着几乎整个屋子的人依礼起身。顾老爷子为首，恭敬道：

“微臣携家眷，见过靖王。”

戏要做全套，孝顺又知礼的佳婿如何能叫岳父大人向自己行礼呢？是以宁辞轩客气地扶起老爷子，连忙道：“岳父大人言重了。”

顾恒起了身，又赶忙着向小厮斥道：“糊涂东西！王爷来了也不知通传么？越来越没规矩！”

“岳父大人勿怪，乃是小婿这样吩咐的，也想免得大家叨扰。”

诶哟，多么善解人意的靖王爷啊！多么谎话连天的靖王爷啊！不欲叨扰？您分明昨天晚上就已经明目骚扰了好么！

顾凝深埋下头，以免一时不慎未曾止住的白眼又被人瞧了去……

宁辞轩闲扫过地上行礼的众人，颇为满意地将目光停留在看起来尤为恭顺的顾凝身上，悠悠然，道了句免礼。

众人起身谢恩。

“少徽兄。”宁辞轩微点了头，向老爷子身旁的顾陵示意。

顾陵，字少徽。

官家子弟同当朝王爷相熟原也合情理，毕竟顾陵一直是持着顾氏嫡长子的身份。然则以宁辞轩这样的身份却称他一句“少徽兄”……莫非兄长竟和那禽兽颇有交情吗？

顾凝淡淡打着嘀咕。

“王爷。”顾陵亦只微点了头，算是熟友之间的招呼。

又是一番推让，方才依礼坐定。

顾清满面待嫁少女的娇俏，牵挽着宁辞轩的手臂婷婷坐下，带着得意，又浑没了前几日窝在房中的安分，挑眉望向顾凝，不掩眉间的不屑。

罢矣罢矣，人现在正是春风得意呢，又何必无谓相争。顾凝低敛这眉目却并不瞧她，只施施然寻了个靠后的偏坐，努力降低存在感。

之后，对于接着整整的一个上午，顾凝都不太有很确切的印象，总不过是一出佳儿佳婿的戏码。顾凝本着绝不惹事的原则捱坐在角落里，对言谈的话题不大上心，只带着疏淡的笑容，刻意显出一副甚至几尽谦卑的内敛之色。

宁辞轩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自她身上扫过，几乎为不可察地，却带了一丝异样。呵，分明昨晚还是那样孤傲凌厉的性子，怎的今日却变得这样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