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似曾相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看到两姐妹都逐渐好转,那男子便走到火堆旁盘膝坐下。如果,他还是石壁上的画像,那么,呆在这里千年万年都无妨,但如今,他已被解了封印,这密室已经不是他的所在地,到底今后该何去何从,他心里也没底。
做画像中的他,可以无拘无束,与这密室共经风雨,不用考虑太多。但若只呆在画像里,就没有今天与佳人的相遇,他就不会被解除封印,他的记忆也都永远停留在许多年之前。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随心所欲,有时也不计后果,直到那一夜,他的法力被禁锢,再也不能天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还记得,那一夜,他终于用自己所学的法术做了一件他认为是好事的事。
可是,那时的他太天真,被母亲保护得太好,对于惩恶扬善都理解得不够透彻,一直相信訾天神尊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管理着所谓的“三界”,帮人类铲除狐妖,偶尔地救济一下穷人。
这些,在他脑海里都成了定论,他对訾天神尊的评价就唯一个好字,再无其他。只是,从小随母亲长大的他不知道并不知道自己也有着“訾”这个姓氏,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剥夺他自由许多年的人会是他最亲的人,也许……
这一切,许多年的封印,只因为那个姓訾的少年稍微地任性,最后所得的结果就成了永生永世地被封印在壁画当中,做一个活死人。
只可惜,那訾天神尊再是如何的料事如神,也不会想到许多年后是一个他梦里都想把他推到死亡路上的人解了他儿子的封印;他也不会想到,当那个被封印多年的少年再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他心里所谓的“大好人”时,心里到底会有多痛,会有多怨恨。
……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段天涯有些好奇。今天他刚睡醒,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乍一看,还挺热闹的,于是出了门就东瞟瞟,西瞅瞅。
逛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好玩的,有些疲倦的他正想打道回府,却不想迎面跑来一群人,开始是各种嚷嚷声,走近他后,便向他低头行礼。从小,他就受到了这种待遇,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母亲没告诉过他,他也懒得问。
忽然,他听到一种不寻常的声音,有些像动物小声嘶吼,也有些像孩子在啜泣;他满脑子疑问“这里没有小孩啊,难道是……”虽然有些不确定,但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大声。
趁着那群人还没走远,他便摆出了以往没有过的架子“给我站住”,那群人先是一愣,但随即停了下来,于是,段天涯大步走了过去。
“刚才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你们听到没有”,小小的段天涯站在一群卫队面前,虽然心里非常紧张,但他表面上却装作很镇定。
“段少爷,属下们并没有听到,可能是您听错了”。为首的卫士走上前向他行了个礼,但段天涯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觉得他的话不太可信,又问了几句,再无任何疑问后,那群卫士就离开了。
直到看不到卫士的身影时,段天涯却像发了疯一样追了上去……
一番厮打之后,那群卫士已是甘拜下风,面对神尊亲自叮嘱过的人,他们不敢肆意妄为,只得把手里的孩子交给段天涯。
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段天涯笑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给他带来那么糟糕的后果。赶走卫士后,段天涯抱着孩子悄悄地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刚想要把孩子放到床上,窗外就闪过一道黑影,他连忙转身,还没有看清是谁,一把匕首就刺到他胸前;他被吓得呆住了,正准备说话,那人又蒙住了他的嘴巴。
“别出声,我只是想要带走这个孩子……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这个孩子是我很重要的人”,没等那个黑影说完,门外已是响起了敲门声。叩 、叩、叩……“段少爷,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孩子,被布包裹着的孩子,”
“没有,我没有看到,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门外的说话的人就是刚才那个领头的守卫,段天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这时,门外又传来声音。
“天涯,守卫们都说看到你抱着孩子回来了,把他交出来吧,别的事随你,但唯独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
在听到訾天神尊咄咄逼人的话语时,段天涯看了看那个黑影,此时的他别无选择。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在最后一刻,黑影消失在夜里。
瞬间,一群卫士从门外蜂拥而来,随后进来的还有訾天神尊。搜索一番后,訾天神尊走到段天涯面前,以一种可怖的眼神看着他。
“孩子呢,孩子去哪儿了!”段天涯看到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似的,他的心颤了颤,但随后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他有些庆幸把孩子交给了那个黑影,而一向以温和面孔待他的訾天神尊就在那一夜把他关进了天牢,任他的母亲如何恳求,再也不肯放他出来。从此,段天涯便远离了自由和快乐,最后,成了一间密室里的一副壁画。
而这一切,被藏在暗处的黑影看得清清楚楚,他深知是自己害了那个善良的少年,只是,一切已成定局,他只愿他怀里的孩子能有个平安的未来,那个叫段天涯的少年也能有个好的归宿。
沉思了许久,那画中的男子终于认出了当年那个被他送走的孩子就是如今躺在矮榻上的狐媚,而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源于多年前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