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波澜再起
“喂,今日是谁惹主子生那么大气?”有女子声音清脆,带点沙哑却并不难听,含着不加掩饰的关怀。
且寻抬头望着现出鱼肚白的天空,忍不住鄙夷地冷哼,“还能是谁?”
菡萏幽幽叹了口气,没再接下去。是啊!还能有谁呢?
她其实一直不懂,主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她们会那么不喜欢她呢?她们只看到主子接手许家掌权握势,又有谁想起过主子为了许家四处奔波?又有谁疼惜她忍受着丧父之痛撑起许家?他们可曾想过,若是没有主子,许家现在,只怕是名存实亡了!
这些话,她却没有资格说。她只是一个奴婢。
“如果主子是男儿身就好了。”菡萏略带惋惜地说。若主子是男子,嫡长子接手许家再自然不过,她就不必承受这些不必要的压力,让自己如此疲累。
且寻目光悠远,“主子虽是女子,却比许多男子强得多。”
菡萏赞同地点点头,的确,主子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抬头望望天色,“天就要亮了,我去准备主子起身的东西。”
且寻点点头,忽然转过脸对菡萏说,“得了风寒,以后就少熬夜吧。”
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菡萏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无事,已经快好了。”
且寻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也没再看菡萏,独自守在许惊鸿门前。
第二天是难得的大晴天,上午和几家商行有约,许惊鸿不得不早早起床,洗漱过后练一刻钟的剑,而后用早膳,她有着极其规律的作息。
“江老板,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批丝绸惊鸿择日让人去找您领。”许惊鸿笑着从醉仙居的大门出来,和一旁的几个中年男人拱手道。她白衣翩翩,不染纤尘,人又长得有种雌雄莫辨的俊美,在一群商贾之气甚浓的中年男人只见显得格外明显。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江老板笑容可掬地回,若是细看可以发现笑容里略带一丝不自在。
“主子,且寻回来了。”菡萏小声在许惊鸿耳边提醒。菡萏前日得了风寒,本来许惊鸿是不让她来的,奈何菡萏坚持说自己病已经好了大半,不碍事的,加上且寻今日被许惊鸿派去给王老太爷送房契,她身边没个随从,也就让菡萏跟着了。
听到菡萏的话,许惊鸿连表情也没动,仍是对几位老板拱手言笑,“几位老板都是忙人,惊鸿就不多打扰了,下次惊鸿做东,咱们好好喝一顿!”
那几个人笑着作别。
回过头来,许惊鸿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眸子沉沉,脸上竟是有些凝重,对一旁侍立的且寻咬牙道,“快驾车,送我回府!”语音刚落,嘴角竟然溢出一缕鲜红。
“主子!”
“主子!”
且寻和菡萏都是一声惊呼。
许惊鸿扶着菡萏的手,一边伸舌舔去嘴角的血,一边低声吩咐,“别大声,先扶我去车上。”许惊鸿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毕竟是许惊鸿身边的得力助手,菡萏和且寻迅速恢复镇定,至少是表面上的镇定。
许府的马车就在酒楼附近的小巷口,且寻已经先一步上前驾车,掀开车帘,菡萏扶着许惊鸿上了车。
一坐上车许惊鸿几乎就是瘫在车内的软榻上了,喉头一股腥甜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再也承受不住一样闭上了眼。她这般虚弱模样,难以想象刚刚她是如何强忍疼痛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菡萏被吓到了,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忧心地问,“主子,怎么了?我注意着呢,吃食没有问题啊!”菡萏心内懊恼,一半是担心许惊鸿,一半是自责。她跟在主子身边,结果却……
许惊鸿苦笑着摇摇头,喝了热茶之后身子舒服了些,“不是毒,是摄魂术,江老板带的那个随从,会摄魂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泯灭无声。
菡萏着急也无法,只得催促且寻快些。
因着体力不济,许惊鸿声音较低,但且寻身为习武之人,本就较一般人听力好,在车帘外也是听得清楚,面无表情的脸没有一丝变化,似乎无波无澜,只是握着马鞭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啪”地一甩马鞭,马儿长嘶一声,飞快地向许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