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籍详情
加入书架
推荐票
金票
打赏
评论区
未解长安 作者: 楚禾峥 字数:2446 更新时间:2016-09-20 09:50:00

12缘分不浅

于是玉沭也没去管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把目光转移到台上,仔细听戏去了。

许蝶扮演的杜丽娘唱:“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里小庭深院……”

许蝶身姿窈窕,语调悠扬,妩媚动听,不少听众都一时呆住,仿佛看到在牡丹花丛中盈盈微笑的女子。

台上人唱:“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玉沭仿佛就看到被深闺高墙围困住的落寞女子,这满园春色无限好,只会越发显得她形单影只。

玉沭顿时悲从中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她想婚后的她,也许不外乎是个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沈夫人,被囚禁在富丽堂皇的沈家大宅之中。

苏蝶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都说“三年能出一科状元,十年难出一个好唱戏人”,苏蝶天生优伶的命。

明明只是做戏,却分明像是发生在身边的鲜活事情,苏蝶妆容精致,眼神扫过台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她唱完这一句竟然就硬生生的停下来,只剩背后音乐吱呀做响,惹得观众一时交头接耳,甚是奇怪。

玉沭也觉得奇怪,苏蝶算是台上老人,总不至于会犯忘词这样的低级错误,玉沭凝眸盯着台上女子,顺着那人的眼神看过去――

在发现苏蝶竟然是在看那个她之前遇过的男人的同时,她听见苏蝶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

“沈临沣,你可算是愿意来瞧我一眼了。”

满场哗然。

而玉沭却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看着那个被苏蝶叫做沈临沣的男人,面不改色的在众人的注视中继续悠然的坐着,不以为意的笑着。

然后似乎是戏班主任连忙从后台跑了出来,拉住苏蝶……

然后发生了什么玉沭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个人竟然就是沈临沣。

那个人……竟然就是要与她携手共度此生的人。

她未见过沈临沣时还可自欺欺人,为她要嫁的那个男人美化几分,可如今……

她三次遇见沈临沣,沈临沣无不是展现了他折花问柳的浪荡子形象,玉沭心里那仅有的幻想也破灭了,一下子对这个人厌恶到极点。

玉沭心想,也许,她真的就要拥有一段不会幸福的婚姻了。

结婚虽是她人生中的又一个转折点,可若是这场婚姻不过是把她从一个火坑拉到另一个火坑,这场婚姻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玉沭看着自己单薄的身影,心里一阵荒凉,命运就如人的影子般,挣脱不得,反抗不得。

公孙玉沭嫁给沈临沣的那一日,正是在暖阳斜照的冬日。

连续下了几场大雪的长安城,却突然就晴朗起来,行人过客无不是笑容满面,感慨难得的大晴天,感慨这场旷世婚礼。

他们的婚礼可谓是轰动整个长安城,来公孙府迎亲的车辆几乎占满整个街道,从北面的公孙府到东面的督军府,一路喜气洋洋,鞭炮齐鸣。

无数戎装士兵为这场婚礼保驾护航,浩浩荡荡走过马路,而玉沭端正坐在汽车里,心绪平静,无悲无喜。

哄哄闹闹的一天很快就过去,玉沭顶着红盖头,眼前红彤彤一片,在喜娘的搀扶下跨了火盆,拜了天地,一阵哄闹后,在迎春和卧雪的搀扶下,踏进了新房,坐在了铺着龙凤呈祥喜帕的大床上。

布置的喜气洋洋的新房里安安静静的,衬的外面宴席更加热闹,锣鼓助兴,满堂叫好。

一众丫鬟老妈子低头不语整齐的分成两边站在床边,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而凝重。

本该在新房的新郎倌,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事实上……沈临沣拜过堂之后就坐车出了府,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是去做什么。

等了良久,玉沭也胡思乱想了许多。

她小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以后结婚的场景,她也盼望着长大后能够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在阿翁和众多好友的祝福下拜堂成亲,然后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

她还记得她把大红色的小棉被套在头上,追着问三白这样好不好看,她还记得她因为那大红色被湖边黑牛猛的撞倒在地,她还记得那时候三白捂着肚子看着狼狈的自己大笑,她还记得……

那时候阿翁笑着给她处理伤口,说我们阿支以后肯定会找到属于她的良人。

良人……良人……

恐怕她这一生,再也没有运气去遇到她的良人。

突然玉沭眼前就模糊了,不知觉已经有泪落下,打在了她的手上。

距离玉沭最近的那个老妇人刚好看到这一幕,以为她这是在埋怨临沣,便急忙把一碟花生递到玉沭手里,柔声说道,“夫人先用点吧。”

玉沭连忙收敛起情绪,翁声翁气的道了声谢谢。

虽然她今天一整天滴水未进,可她心里抑郁难受,自然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可她又不好拂了老妇人的善意,便随意捻了两颗放入口中。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一下一下,十分有礼。

眼前的一片艳红遮住的玉沭的视线,她透过红纱隐约看到门外那人慢慢走进。

那人似是看着玉沭,语气冷淡,轻轻说了句“二少爷坐车走了”

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是意料到的结果,玉沭并没有过于吃惊,她淡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们都下去吧。”

“这……二少爷年少不懂事,”那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还请夫人多担待。”

“许是有什么急事。”玉沭淡淡一笑,自己掀起盖头,说道,“你们下去吧。”

众人低声说是,然后便一个个退了下去,最后离开的依旧是那个老妇人,她还细心的把房门关好,临走时又略有深意地看了玉沭一眼。

玉沭取下盖头映入眼帘的是满房屋的喜庆,大红色装饰着整个房间,百子帐、鸳鸯枕、龙凤被,莫不是对一对新人的祝福,只是在玉沭眼里,这些东西实在是讽刺。

玉沭把盖头放在床头,收起床上撒满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各式喜果吉祥之物,内心平静。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临沣,尤其在这样的大婚之夜。沈临沣没有出现,玉沭无疑是舒了一口气的。

她眼神落在窗子下书桌上摆着的红烛,突然想起小时候背过的一句词。

知否小窗红烛,照人此夜凄凉 。(纳兰词《清平乐忆梁汾》)

当时奇怪纳兰性德一个大男人何以自怨自艾至此,现在倒明白了些许那时纳兰的心情。

他写下这首词时,应该也是一个人独坐窗下,思念着远方,分外寂寞孤独,便把无限哀情诉诸笔端,以此熬过漫漫长夜。

玉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里吹了声哨子把苍牙唤出来抱在怀里,才勉强入睡。

只是第二天还没亮,她便早早的就醒了。

成亲第二天,玉沭理应被临沣带着去敬婆媳茶,然后一个个认亲戚,只是第二天沈临沣依旧是没回府。

府里只有老督军和沈临沣的大哥,沈世卿早早便派人通知了玉沭等沈临沣回来再和他一起去请安。

而沈临息那边,玉沭也不便一个人过去,于是她就安心的一个人呆在这宽敞却冷清的新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新房。

作者的话
楚禾峥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