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泽羽顿了顿，终是将鼎内还未焚完的跟梢给掐灭了。凡事亲力亲为，从来没使上半点法术，这看在翼千信眼里不免又生了疑惑。

莫非是……人类？

此时湘泽羽正撂了玉白的珠帘出来，那珠子在他玉白的手上不住左右摇曳，衬得人更加地修长如玉，气质温婉。

翼千信虽然一直有小城那张天姿国色的脸给免疫着，除了那人，也偶尔会见到比之稍逊的颜色，却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这么久地，见着这么个皮相宛若翩翩公子的模样。

于是便不知不觉地看愣了片刻。

湘泽羽看着她的神情不置一语，仿佛司空见惯似的。他缓步上前在她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左手托腮置于桌面上，说道：“我可以将法子告诉你，但是要用你身上的东西来换。”

翼千信已回过神来，看了他神情片刻，问道：“什么东西？”

“你一半儿的心头血！”

湘泽羽看着翼千信听后只惊了一下，后便沉默下来，他也不急，静静地候着。

心头血，藤条婆婆在教她法术前曾告诫过她，妖类虽可肌肤再生，容颜艳丽，却全赖一颗心脏。同人类的有所不同，妖类的心脏在化形后便是由本身凝聚而成的一团雾气，没由实体，而让这雾气缠绕并生出生命力的便是这心头血，心头血不可再生，若全失，必亡，可一半……

说来也巧，当日同婆婆说的玩笑话在时隔几月后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若是一半，虽然可以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比别人不知要辛苦多少倍，好在不是没有方法可解，只要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将此血度与你，便可同未失时无异，也因此这世上才出现了不好的妖。“

“若有一日你当真变成那样儿，婆婆是愿意渡血给你，只怕你还嫌我血老。”

句句犹言在耳，翼千信稍有退缩之意，可一想到那生死相交的夜晚，这迟疑便顿时没了。

有了第一次便又第二次，然后第三、第四等等无数次，若是日后我连自己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那要这心头血有何用？

翼千信神情终是放松下来，应道：“我答应你。”

湘泽羽一笑，“姑娘体内存有三分残魂，即是残魂，取出便可，可此魂怨念过甚，执念过强，已经有想要将你噬取的念头。”

“本来残魂不足畏惧，可你因先前吸收了海山狐仙的灵丹，引得此魂投机取巧，硬是收了大半的灵气过去。”

“如今虽是三魂，却足以同魂魄健全的你一争。”

翼千信想起那日死前聒聒噪噪的小狐狸，又想起入炉子后那副奇异的景象，紧接着一梨花带雨身材玲珑的长大版自己越入脑海。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己只能在一旁干巴巴地盯着，若不是……那那人岂不是帮了我？可……

翼千信仿佛想到了什么及其恐怖的事儿一样，使劲儿摇了摇头，这动作引得一旁的湘泽羽又笑了。却还礼貌地问道。

“姑娘？怎么了？”

翼千信抬起头，兀自撞入了他纯黑的瞳中，此刻因在近处，便只觉得像一块平面儿，堪堪倒影着自己。

忙挪开了视线，转而看着壁柜上一株花苞已起还未绽放的风铃草，疑惑地问道：“可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被她附身了。”

从那药房里出来被甩到结界至今，也确实是一个月多一天。

“应是你里衣的作用。”湘泽羽明白过“她”便是指的那三分残魂，便为她解了惑。

“里衣？”

翼千信伸手往脖颈一探，指尖便碰触到质地上好的凉滑丝绸，心中的疑惑越加生大，不由出口道：“可是有害？这是别人给我的。”

她今天穿着昨日里土云蓓专为她翻找出来的所谓丫鬟服饰，一身浅白长裙，因着个子较小还害她抱怨着花费了点时间修改尺寸，里衣见她穿着的比自己穿的都还好，怎么说都不愿意再给她修上一件，翼千信只好用法术洁净后继续穿着。

还以为当初那人是怕脏了自己的眼才舍了一件衣服，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功效？

还别说，翼千信真是想对了，那人确实是觉得污了自己的眼才顺手给了件衣服，至于功效，下文为大家解惑。

“应是无害的，这件里衣可以压制住你体内蠢蠢欲动的残魂，可那份压制也在一天天变小，按现在的速度算来，若不出意外，一个月后便会失了功效。”

翼千信知道，若是真如他所说，那一个月后自己便会被强行附身。

她想了想，问道：“你方才说还可以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