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师门
念诀,风起。
邹浥和玲珑第一次飞上了天,万般的惊奇,下方的一切都渺小如蚁,耳边只闻呼呼的风声,视野无比的宽广,邹浥兴奋得大呼小叫。
玲珑鄙视的送他一个白眼,道:“你恢复得倒快,我都忘了昨天郁闷了一晚上的是谁了。”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向前流逝,不会回头,人也要向前看,不能总是瞻前顾后,不然怎么能有进步呢?”邹浥洋洋自得,“我要忘却过去的不快,用崭新的自己去迎接崭新的未来。”
这话酸得玲珑牙痛,撇撇嘴,再不想理他。
折沁把她护在身前,靠着那个坚实的胸膛,心里某块地方泛起一种淡淡的安然的感觉,自己似乎是停靠在风静无波,安宁静谧的一处港湾的船,很有归属感。
她转头看看那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和煦的笑容,眉似悬剑,目若朗星。似乎是有了感应,折沁忽然低头看向她,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玲珑心里刹那间好像打开了一个奇妙的匣子,里面的东西争先恐后的溢出来,荡漾得心里竟产生了莫名的甜蜜感。
临近午时,前方视野里出现了云海缭绕的一条山脉,千雍到了。
沐月上前,凌空画符,念了诀,山腰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栈道,几人就沿着栈道飞进去,云海在他们身后又合拢起来。
折洸解释说云海乃是神力设下的结界,如果擅闯是会遭天罚的。
“天罚是什么?”邹浥问。
“九天玄雷,道行深者修行尽毁,浅者灰飞烟灭。”
邹浥和玲珑不禁咋舌,直感慨神力高深。
行在云海中,身周有丝丝缕缕的云飘过,触手可及,如临仙境。
洁白的云层里游离着一条条闪着金色光芒的光带,折洸说那是结界里蕴含的法咒,加固结界用的。
一道道光带如游动的灵蛇,闪着耀目的金光,看得玲珑眼花缭乱,抬手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时,眼前的白色云层忽然消失,已是出了云海,眼前一片宏伟景色,竟是让她看得痴了。
崇山峻岭间满是绿色的林木,一条银链样的大河绕山而行,又从山坡上奔腾而下,形成了一道宽大的瀑布,水声如雷鸣,震耳欲聋。
靠近山顶的地方,花树掩映中有两扇高大的石门,汉白玉质地,两边蹲着两只同样质地的神兽雕像,门上悬着一张牌匾,书着千雍派三个字,字体雄浑有力。
五人在门前落地,门口接引的童子上前开门,一幅更加美丽的画卷随着石门的开启,慢慢地在他们面前展开。
从门口看过去,首先是一个宽阔平整,汉白玉铺地的平台,平台尽处一道汉白玉铺就的阶梯绵延向上,两侧亭台楼阁遍布,极目远望可见山顶有一座宏伟大殿。沿阶梯向上,中间有一条碧水河横贯而过,站在桥上看下去,水中有锦鲤摇尾,甚是逍遥。阶梯两边绿树成荫,花树片片,有灵鹿漫步,仙鹤展翅。
玲珑和邹浥看得目不暇接,不住的赞叹。再向上一些,玲珑猛地怔住了,阶梯下出现了一大片的琼花海。她家的院子里也有种琼花,花开时,飘香盈袖,却远不如这里的花树多。山风吹动,花树随风轻摇,一大片花海,香气氤氲,让人几乎要沉醉在这里。
过了琼花海,一座恢弘庄严的大殿出现在眼前,正是千雍派正殿千安殿。
回来前,折洸已用秘术传书向长清禀明了情况,是以他们直接就进了千安殿中。
殿内十分空旷,立着八根两人才能合抱的柱子,四周装饰精美,连柱子上都雕着精细的花纹。正对殿门有一处略高出地面的汉白玉台子,台子上放了一张黑色长案,一男子跽坐其后,身后立着一个小童。
观其面相眉目清隽,天庭饱满,墨发整齐的束在头顶,戴着一顶紫金冠,身上是一件月白色广袖长袍,面容宁静无波,坐姿优雅,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宗师样,令人心生敬意。
玲珑心想这应该就是长清尊者了。
果然折沁折洸和沐月上前恭敬地喊师尊并行礼,玲珑和邹浥也随着见礼。
长清示意他们起身,语气舒缓地对折沁道:“听折洸说你途中捡回来一个小丫头,想拜在千雍门下。”
折沁躬身道:“是。弟子怜其身世凄惨,起了恻隐之心,望师尊允准。”
“哦,是哪个,让为师瞧瞧。”长清淡然的目光看向折沁身后,玲珑忙上前行礼。
“咦?!”长清发出一声惊奇声,随即居然从案几后起身下了台子。
玲珑诧异的抬头时,长清已来到了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胳膊让她起身来,就略略俯身来仔细的瞧她的脸。
只瞧了一瞬,长清就转身往台上走,边走边道:“为师答应了,就收到为师这里吧。”
玲珑脸上惊喜的神色还未完全展开,邹浥就在旁边急着出声了:“师父师父,还有弟子呢!”
长清疑惑地回头,待看见邹浥,微不可查的摇下头,转身道:“哦,差点忘了你了。”
邹浥顿时满头黑线。
最后的结果是几人出大殿时,玲珑满面的喜色,邹浥哭丧着脸。
他原本想的是长清收他为徒,玲珑拜到折沁那里,他就是玲珑的小师叔了,结果长清的眼里只看到了玲珑,先收了她,他倒成了玲珑的小师弟了。玲珑终于报了一路被他调笑的仇,当然是兴奋得难以自抑。
千雍的弟子待遇很好,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几个弟子住一个单独的小院。沐月给玲珑安排了和自己一个小院子的房间,出了大殿俩人就说说笑笑的走了。折洸为了照顾邹浥,也让他住到自己的那个院子去,看他一脸的沮丧,安慰了几句却也没有用。不过想到他路上的表现,知道他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也不怎么担心,拉着他就去收拾房间去了。
长清留下了折沁单独谈话,折沁向师父讲了路上发生的事,禀了自己弄丢邹衍书信的事。长清倒也不是很在意,只道:“道法自然,既然事情发生了,兴许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不可强求。”
长清取出一本书交给折沁,道:“这本心法是当年点化为师的高人所赠,为师钻研多年,终不得领悟,唉……也是机缘不够。你拿去瞧瞧吧,兴许对你修行有助。你修行一途进展迅速,为师很欣慰,希望你能不负为师期望,早登仙境。”
折沁接过书看了一眼,封面上书着“无极法”三字。
“无事了,你回去休息下吧。”
折沁把书收好,低头谢过师父便告退出了大殿。
雍地往东,极东之地,渺无人烟,极度贫瘠,黑云常年覆盖天空,却不常有雨水落下,地上的草木大多凋零。放眼望去,只能看见黑的水,红的土,却少见一点点的绿色。荒原上有一座孤山耸立,名万仞峰,山势如同斧砍刀削一般,峭壁陡峭,几不可攀。万仞峰周围缠绕着魔刹之气,一般的妖魔都不敢太过于靠近这座山,魔界尊者景炎的青玄殿就在峰顶。
大殿正中摆了一张七色琉璃榻,榻上斜倚着一身深紫色广袖长袍的身影,戴着一张狰狞鬼面的青木面具,遮住了一半的面容,只露出棱角分明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宽大的袖子稍稍下滑,露出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
榻前跪着琦祯,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右使,你又失败了,第二次让秘钥在你的眼皮底下溜走,你有什么话要对本魔尊说吗?”景炎的手指轻叩榻面。
“属下无能,请魔尊恕罪,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琦祯不敢辩解,只一个劲叩拜谢罪。
“哼!千雍的一个弟子你都打不过,倒是有脸回来见我。”景炎起身坐在榻沿上,“不过现在可以确定夏家的小丫头在哪了,也不算没有收获。”
旁边一人上前行礼道:“魔尊,千雍山外云海结界,乃是天神之力所设,虽然阻拦不了魔尊,可下属魔众却无法通过啊。”
“那结界,本魔尊即便可以强行通过,也不能保证毫发不伤,毕竟神、魔两力相生相克。”
面具遮着脸,无法看到景炎的表情,面具后的眼眸映着大殿中的火光,闪了几闪,低沉的声音响起:“典璄,你说能自由出入千雍山的人,除了千雍派的人,还有什么人呢?”
刚才上前那人正是左使典璄,他略想了下,道:“回魔尊,据说桃源仙境的华瑶上仙与长清的夫人娇蕊颇有些交情,时常到千雍看望。”
景炎眼眸微垂,“桃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