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深深•密林
三人没有骑马,而是徒步来到风云森林边境,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白慕熙取出嵬魅箫,吹了起来,如鬼魅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多时,一个红色身影由远及近,落在白慕熙面前。
白慕熙停下,收起了嵬魅箫。
“潇潇的箫声还是和从前一般好听。”红袍男子赞扬道。
“恐怕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认为吧。”白慕熙淡淡地笑了起来,那一刻,就像冰山上的雪莲刹那间绽放,天地为之失色。
“你怎么亲自来了?”
“那些人都笨手笨脚的,我怕把你带没了。”红袍男子露出一道灿烂的微笑。
“你是对你医仙谷的人不放心哪。”白慕熙调侃道。
君紫湘凝视着红袍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不耐,拉住白慕熙,“潇潇,你和月王去吧,我就去梨花镇等你们。”
“你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事情。”君紫湘僵硬地笑笑。
“好。”白慕熙也没有挽留,她知道,君紫湘肯定是有原因的,君紫湘不说,她也就不问。
君紫湘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
红袍男子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但是却没有在白慕熙面前表现出来。
“易殇,这位是月王。”白慕熙介绍道,“月王,他就是医仙楚易殇。”
楚易殇眯着眼打量着叶初霁,叶初霁扬起一边嘴角,亦是打量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对撞,竟不输半分。
叶初霁心中升起一丝危机感,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
的确,楚易殇一身似血红衣,精致的五官与叶初霁不分上下,偏生天生的嗜血气息让他平添一丝威严,便如曼珠沙华一般美丽,而又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叶初霁总觉得楚易殇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滔天的恨意,而且,竟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自诩行走江湖,也处处小心,待人温和,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从来没有见过楚易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白慕熙也察觉到楚易殇的异样,一个闪身,挡在两人中间,“易殇,带我们去医仙谷吧。”
楚易殇和叶初霁都没有注意到,白慕熙淡淡的一句话,就已经将楚易殇和叶初霁划定了界限。
我们,代表着白慕熙已经将叶初霁化为自己人。
楚易殇收回目光,朝白慕熙一笑,架起轻功,走在了前头。
白慕熙和叶初霁对视一眼,似是十分有默契的一起架起轻功,跟上他。
三人都是武功卓著的人,不过一个时辰就落在了医仙谷门口。
医仙谷的大门掩藏得十分隐蔽,三人落地的地方,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巨谷,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似乎一个出入口都没有。
但是,恰恰相反,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医仙谷的入口就隐藏在这岩石之中。
楚易殇走到一面石墙边,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按下一个机关,一个机关锁从墙上浮现出来。
楚易殇熟练地转动机关,待停下来之时,一扇石门轻轻打开,露出一条黑暗的通道。
楚易殇转过头,和白慕熙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白慕熙和叶初霁也跟了上去。
白慕熙并不担心,她也曾经来过几次医仙谷,地形地势也算是有所了解,虽不说十分熟悉,但也断不会迷路。
一进通道,眼前一片漆黑,白慕熙拿出事先准备的火折子,划出一点火光,让漆黑的通道拥有一丝光亮。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亮光,走出去之时,只见一片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净土。
这,就是传说中的医仙谷。
而楚易殇,就是人们看口中俊美无双,悬壶济世的仙医,医仙谷谷主。
历代医仙谷的谷主,都是由仙医继承。
上一代谷主,并没有后代,只有楚易殇一个养子,因此,楚易殇继承了他的毕生所学,成了新一代的医仙谷谷主。
医仙谷,已经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多久,他们行善布医,被世人所熟知。
到达医仙谷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楚易殇将他们两个带到了仙骨居,他的居所。
“天色已晚,你们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楚易殇吩咐下人把他们带到客房。
白慕熙没有说些什么,她相信楚易殇的安排。
“我有点事,就不陪二位了。”楚易殇歉意地颔首,转身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慕熙和叶初霁的厢房仅仅隔了一堵墙,走到厢房门口,叶初霁拉住白慕熙,“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天我们就离开了。”白慕熙似乎听不懂叶初霁的问题一般,答非所问。
“就这样。”叶初霁明显的心绪起伏不定。
白慕熙淡淡地看着叶初霁,轻轻挣脱叶初霁,走进了厢房。
叶初霁看着白慕熙头也不回的残影,不禁自嘲,自己的定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即使面对多重诱惑,他一向都是心如止水,为什么一遇到她,就变得无法控制呢?
叶初霁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夜色朦胧,月光撒在医仙谷翠绿色的草坪上,显得格外幽静。
楚易殇一袭嗜血红袍,就如开在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妖艳无比。
白慕熙看着在月光下衣袍轻曳,怔怔出神的楚易殇,轻叹了一口气,“易殇,你还是没有放下吗?”
“放下?什么是放下?”楚易殇出乎意外地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何来放下一说?”楚易殇的心里埋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苦涩。
“易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吗?”白慕熙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好像说的根本与她无关。
白慕熙没有理会楚易殇,自顾自地说道,“慕,即羡,熙,就是热闹,而我,就是一个白白站在一旁羡慕热闹的人。”
是的,她从小到大,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其他的兄弟姐妹在一起嬉笑玩闹,从来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她是多么的羡慕。
可惜,一切都是幻想,是梦罢了。
“我答应过你,在这里不会伤害他,你还是急着离开吗?”楚易殇的语气莫名有些悲凉。
“人命关天,我,不得不。”白慕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境?
“易殇,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白慕熙还没有说完,楚易殇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好了,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但,这是,”楚易殇顿了顿,“最后一次。”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白慕熙带着淡淡的忧伤,不管怎么样,他曾经,给过她那么好,那么快乐的时光,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楚易殇苦涩地笑笑,“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伤害紫湘。”白慕熙对他,还是抱着一丝希冀,希望他人性未泯,能够放下屠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楚易殇并没有一个准信。
白慕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以君紫湘的性子,想让她不报仇,想必是根本不可能的。
“两个月后,是曼冗花开,势必会引来很多势力的争夺。你要小心。”白慕熙提醒到,比较他们来的路上,已经遇到了一队人马,鹰擎镖局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是在关心我吗?”楚易殇居然莫名的忐忑,希望她的回答能够让他看到一丝希望。
“朋友,关心,不是应该的吗?”白慕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楚易殇眼神黯了黯,“是吗?朋友。”楚易殇莫名一丝痛楚拐上心头。
“十年前,我曾经答应过你,一起看曼冗花开,我会遵守承诺,就当做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个礼物。”白慕熙不再停留,回到了厢房。
有人说,曼冗花就是地狱里曼珠沙华的化身,大红色的花瓣,生长在悬崖峭壁之间,美丽却危险。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忘川河畔的彼岸花,降生人间,成了十年一开的曼冗花,同样的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
隐藏在一边的叶初霁,两人的对话轻轻飘入耳朵,令他惊讶的是,原来魔医假面寒箫就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白慕熙,在泷烟阁遇到的那个女子,那个清冷高傲的女子。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白慕熙和楚易殇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而楚易殇似乎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到底埋藏着什么呢?
为何白慕熙要委身在泷烟阁当一名伶女?为何他从楚易殇眼中看到了对他的仇视与敌意?为何君紫湘看到楚易殇会急着离开?
这一切都好像有着某种联系,却又怎么都抓不住,摸不着。
白慕熙,楚易殇,君紫湘,包括他自己,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既然来了,还不出来?”正在叶初霁陷入沉思的时候,楚易殇突然出声。
叶初霁也不矫情做作,坦坦荡荡地走了出去。
“你都听到了?”楚易殇出声问道。
叶初霁双手负背,静静地看着月亮,没有回答。
“我和她,曾经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恋,甚至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楚易殇见叶初霁不说话,翻出他和白慕熙的过去来刺激他。他看得出来,叶初霁很在乎白慕熙。
“那又如何?那,”叶初霁心中掩不住的酸涩,原来,他不是她的唯一,“仅仅只是过去。”
“我不这么认为,毕竟她还是记得我们曾经经历的一切,还有,我们的承诺。”楚易殇轻蔑一笑,对叶初霁充满不屑。
“她说过,那是最后一次。”叶初霁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语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气。
“你以为,那么多年的感情,一夕之间说没就没吗?”楚易殇的的确确占有绝对优势,如果白慕熙对他还有感情的话,若他想挽回白慕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你以为,慕熙是说变就变的人吗?”楚易殇步步紧逼。
“你以为,一个相识几个月的人能抵得过八年的青梅竹马吗?”
“有些事情,不是你说挽回就能挽回的。有些感情,一旦失去,永远无法挽回。”叶初霁一点一点慢慢驳回。
“呵。”楚易殇只当叶初霁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在他的眼中,白慕熙永远是爱他的,无论多久,都不可能改变,现在,她不过是在和他怄气罢了。
“我答应过她,暂时不会伤害你,但是你记住,你夺走的,我会一一夺回来。”楚易殇放下话来,潇洒地转身离开,只留叶初霁一个人站在月光下。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叶初霁的眼中透着凌厉与肃杀,地狱修罗般的气息瞬间显露无疑,他,是黑夜的强者,是黑夜的王,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