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暂时退位
无源观在正式开放的第二天便是如同昙花蜉蝣,乍然一现后黯然无生气了。公明昊为了唯护仙界在凡人心中的地位,只对外说伤者是没经过无源观的突击考验,并将新入门的弟子免费送去会云山修行,这一下可是真真还了个恼人的清净。
会文山本来就是会云山旗下的门派,一听到能去会云山,新弟子们兴奋异常,每个人无不是冲会云山的名声而来无源观的。
新弟子走了,信徒不再来了,无源观偏带墨色的赭漆圆形大门一关,整个观中冷清的不止一点半点了。
池塘里的一池初露尖角的荷叶在一个清晨的回光返照后逐渐拉上帷幕,有气无力的吞噬着灼热的阳光,却显然没有任何用处。
没想到花猫体内的魔缘的力量一旦爆发会如此强大。公明昊皱着眉头看着那一池渐渐枯萎的莲叶,手指摩挲着,颇有些心慌的摇摇头,忐忑不安的他又望了望云开雾散的苍穹,但草草了结此事后,决定号召一部分在仙界与自己相处算好的仙人或是认识的仙人前来商议一个决策,不管好坏,单打独斗总归是困难的。必须由此得到仙界关注,请下仙界力量相助了。
客室里,原先在大殿摆设宴席的桌子如今再次铺张开来,但此时却失去了第一次设宴的欢脱情绪,更多的是一份凝重沉闷,凝重沉闷到透不过丝毫空气。纵然天晴也是灰暗不散的阴霾。
寒柯子换上一套昨日洗好的道袍,束发戴冠,整理仪容,想都没想,随公明昊走到客室去迎接仙人们的光临。这一次,撇开昨日懒散顽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那是一张冷静成熟的神色。或许是找到了真心想守护的东西,因为他至今最想要完成的,是一直还奢望着大家能包容花无的想法,他也不清楚这未来还会不会沦为只是一种想法。脑内环绕着花无的胡话,昨日的场景以至于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如默片回放,每一点一滴都历历在目,清清楚楚。花无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是最为清楚的,花无只是太过单纯,太过单纯,单纯到蠢的猫连见到个尸体都会瑟瑟发抖,又怎会一夜爆发到杀那么多人?难道说魔缘还能控制承载物的心魂不成?
无源观婉转的走廊长的出奇,寒柯子走的飞一般的快速,误会,这一定是有误会。花无是他将她变换成人的,花无的经历他都明明白白。
“寒柯。”
准备来到门外迎接贵客的公明昊见到前来的寒柯子神色冷静,一改以往放荡不羁的意味。他更是有些慌了。
寒柯子微微回首:“这一切是误会。”
“眼见为实,你又如何定夺?”公明昊面色不悦,话语阴冷,万一他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对于他恐怕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吧。
“花无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只是凭感觉,整个新弟子居住的厢房只有花无一个活着,魔缘控制之下的力量是否会影响到意识与行动,你根本不知道。”字字句句公明昊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觉得寒柯子或许只是太过年轻,年轻到只相信目前迷乱心神的幻象。
午后的风清凉,夹杂着一丝欺寂的萧瑟,纵然阳光明媚也改不了这空洞悲凉的世界。
无源观的消息发放系统很发达,信息发出才一夜的时间,天边的仙人就开始躁动,纷纷向无源观赶来,得到邀请的,没得邀请的,打酱油的,成正果的,天上的人间的大仙小仙人仙,妖仙,鬼仙,地仙,散仙。就连昆仑山的仙人也不请自来。
渐渐的,不足一注香的时间,大堂上高朋满座。
个个带着有怕有想来的模样,说是一同商议魔缘之事。
但是,还有一个仙虽说受邀请了,却还迟迟不见其下凡……
“他会来吗?”寒柯子看看高朋满座的客室,在仰望碧海无边的苍穹:“若这都请不动他,可否提前开始?反正也不会讨论出个结果。”
“再等等,魔缘事关重大,若他来了定能论出个准确的结果。”公明昊眨巴那双略带干涸的双眸,不愿闭上,万一错过了那个人魔缘的事可就又要一拖再拖了。
门外阳光照耀在树木上撒下的斑驳暗影偏移了一点又一点,阳光逐渐潜藏入飘摇在天阑的漂浮云雾间。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师父,即将日落了。”
寒柯子想起还关押在柴房的花无,忐忑不安,室内的仙人也纷纷开始叫嚣了,原因是人没到齐,任何仙人不得去观看魔缘的承载者,包括寒柯子。
“再等等。”
还要等……寒柯子的心愈发焦急了。
毕竟魔缘是数万年以前上古传说中的事物,谁也不知道魔缘的真实力量有多强大,杀伤力又有多大……
“师父,已经入夜了。”寒柯子话音未落,天边染红天阑的夕阳之上,终于看到一点动向了。
遥遥天际,一个白点向他们飞来……
到底怎么了?花无好饿。
花无勉强睁开血肉模糊的眼,在发霉到长满鳞片一般恶心的绿毛木头下,缓缓抬起了头。
天有亮过吗?寒柯在哪?没有还会来找她吗?
呀,好疼。
嘶的一下,花无刚想咬着牙起身,却发现身上伤痕弥补,如蜘蛛丝般密集,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该留的血已经流干了吧。黑暗中的夜晚是最为漫长的。花无不记得这里有过天亮,太过狭小的空气使得她透不过气,孤独与饥寒如同两个将她拽入阴间的厉鬼,对她撕扯分食。
对了,花无是猫,花无在黑暗里也能看清。花无努力睁开眼睛,却是发现眼前完全被模糊不堪的血液遮挡,想哭都挤不出半滴泪水……
这到底该怪谁呢?怪她自己吧,然而现在想这些对她目前的孤独与饥寒并没有任何帮助。
“曾经他是爱我的,他给了我无暇的躯体,给了我高贵的身份,给了我爱护他倾慕他的心,我却摒弃了无暇的身躯,践踏了高贵的身份,碾碎了爱护他倾慕他的心……”
难道还有谁在吗?花无想开口,可因为充血导致喉头干涸,发音喑哑,开不了口。
她只感觉有一双柔和的手抚摸她的面颊:“果然是他的仆人,下手够狠。”
声音清丽,尖细,手部皮肤细腻,小巧,这几点告诉花无面前的确是个女人。
“你……是……”谁?花无张合着嘴,勉勉强强发出的声音细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可面前的女人却很是兴奋。
“我目前就是你,我们从轮回开始就已经注定,”女人笑的狡黠:“真没想到转世了还会再次遇见他们。日后会有人发现的,现在的情况下我还要暂住一阵子,待我将本体修炼完整时我自会离开。”
女人说着花无听不懂的支言片语: “日子过得真快,当初战无不胜的战神沦落为妓院的老板,当初冷若冰霜的天神却成了一盘散沙,当初足智多谋的命格之神连个神力都洗干净了。”
“你倒好,暗神的魔缘都有了却不知如何去用。”
这最后一句花无听明白了,魔缘,昨晚她记得他们也在议论魔缘,花无开始挣扎,她希望看到那个人影,她要看到那个影子,她清楚记得,那一夜行凶的并不是她,她刚到那里,那里就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他们仙人从来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女人话语逐渐冷淡了:“顺其自然吧,该帮你的时候我自会尽全力帮助你的,甚至帮你克制住内心的魔,缘,之,力。”
真的吗?花无心里是兴奋的,但她更希望现在就有人帮她洗刷冤屈,她害怕,害怕寒柯会因为这个而讨厌她,从此离她远去。这一回的打击下,花无终于明白了,寒柯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外面的世界,天边已经泛白。公明昊送走天帝派来的仙者后,不曾改变的愁容,依旧不曾更改,刚刚只是得到一个让他心凉了半截的消息“天帝已察觉其他地方还有更庞大的魔缘势力在指导着魔界运动,比猫妖的魔缘气息还要浓烈,他正在处理那些事,这个猫妖,天帝已经记下档案,请他静候消息。”
这说白了就是,有事,不来了,让他自己处置。
这些事寒柯子与其他仙人全都听的明明白白,这一下,没人敢问天帝是否会关注此事的事了。
只是……
“修仙之人与妖为伍成何体统!”
“本来就应该拿到天庭严加审问!”
“为何现在才叫我们来?杀无赦!杀无赦!”
当然,公明昊为了师徒二人的面子,并没有向外人说寒柯子坚持要保护的花无的事,只是说了这里有个身负魔缘的猫妖杀了观中不少弟子,目前神志不清,已被降服。
一番议论之中,甚至有仙人闹起公明昊过去沦为堕仙,与鬼妖等一类暗界浑浊势力为伍的事,一语开口,公明昊颜面尽失,这难道是师徒二人命中注定要渡的劫吗?
“前夜之事,为师也有责任。”公明昊带着叹息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口的语速有些许无奈导致的迟缓:“实在不行,趁早杀了。”这时,很多仙人也赞同公明昊的说法,毕竟这一回花无是真的作恶了。
寒柯子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想起通晓命格的紫薇星君,赶忙问道身边的紫薇星君:“有改变命格的办法吗?”
话刚开口,还没来得及等紫薇星君回复。会云仙君率先跳起来,大声训斥:“这魔头都杀人了!你还包庇她?”
“要不是出了事,我们天上的仙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知何处,有仙人也跟着迎合。转而,大家又陷入一番争论当中。
针锋相对的话语威逼下,寒柯子静默垂首,再次微微侧了侧目光,依旧是停留在紫薇星君的身上,他渴求一个答案。
一刻,一刻,又过了一刻,整个客室里的声音此起彼伏,时高时低,聊到的不是他们师徒二人的敏感话题,就是他们两人过去的黑历史。
这或许是他们不同于寻常的背景有关吧。寒柯子是公明昊在沦为堕仙之前捡的,他睁的第一眼就是一个不断强调要叫他师父的公明昊,一个大如皇宫般奢华大气的会云仙宫,一群整天把修仙成正果挂在嘴边的仙人。
真的没有办法?寒柯子见紫薇星君半晌不愿意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也只好就此作罢。自我安慰似得自说自话:“一定还有办法的,慢慢来吧。”
“还慢慢来?天下苍生都要被她毁了!”一听到这句话,对面的会云仙君再次点着寒柯子的鼻尖大吼大叫:“现在,带我们去见他,就不信这么多仙人还抵挡不住一个小小魔缘?”
“会云仙友,且行慎重,不可小看魔缘啊,逼近那是魔界力量的源泉。”
这句话说的有理,花无暂时还是不让别人看见为好,但寒柯子已经不愿意再理睬是谁在说了。花无一脸茫然伫立在尸横遍野的房间的样子,师父失望愤怒的样子,历历在目。
再加上花无开口闭口的胡话,又有几人会相信她?只会让人对于花无心生出更多的恐惧。
而花无如今会什么?除了哭和闹就不能再做其他反抗。倘若这一次将她杀掉,她堕入轮回,怨气加深,将来知晓了自己的能力,莫说天下苍生,就连天上的神与仙都难以伤她分毫。或许……她还会像昨晚一样被魔缘所完全控制,忘却她现在的自我。
寒柯子离开了客室,一心只想着往关押花无的那个房间走。
初春清晨的寒风吹入他的心头,好似被钻空一般,飘忽不定的在这偌大的道观里游走。他依稀是想起了过去的琐事。
他曾是问过公明昊,像花无问过的一样的蠢问题:为何要修仙?
他记得师父回答的是力求长生与永恒的最高境界。
但他记得他还问过师父:他不想追求什么长生与永恒,为何还是要修仙?
那就是要证明自己足够强大,能驾驭于一切阻碍自己前行的事物。寒柯子记住了,而他目前的目标,就是要救花无,甚至可以为她去驾驭一切阻碍自己前行的事物。
日升晴空,迷雾逐渐淡化,却依旧是有一片挥之不去,残留在心头。还是那么熟悉的一切,偶尔会传来青草与燃烧的檀香散发的味道,如今已是恍如隔世的梦境,飘摇不定,渺茫到不可触及。
浑浑噩噩的快步前行,在这亦真亦假的世界,有时真的还不如个地狱黄泉。
一时刻,一把浮尘轻轻扫过前程路,紫色与白色交织的衣袂随风翩翩起舞。
“怪不得我说我紫薇星宫里烧的鱼怎么会突然消失呢,原来是你小子,“一阵轻快的笑声从身后响起,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寒柯子听后,知其人是谁,他有些过意不去:
”师父是说过日后缺什么到紫薇星宫去取,我就……“
“你刚刚说改命格的事,虽说难也,但也不是没有。“那声音又镇定自若的道:青史之上,命格能改的人很多,但大都是靠自身的努力,外界,很难相助。”
声音明锐,寒柯子寻声抬起头寻找,这才发觉紫薇星君在自己身边。他回忆方才的话语,约莫是有些明朗了。
“那就是说,要是花无改正错误,还是有机会的,对吗?”
这一句话听过后,如流水灌田,寒柯子顿时有了信心,心里好似寻找到了一丝希望,期盼的看着紫微星君,果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仙人。紫薇星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可又道:“你确定她会听你的吗?”
“我会让她听我的的,只是这一次的杀人案太过蹊跷了,”寒柯子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疑点,寒柯子知道,紫薇星君一向是光明正大,他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可耻之事,如果不是这样,师父不会与他成为千年挚友。
“可他们不会听我的话。”这一点,寒柯子也知道,再怎么说在仙界他也是更随师父混迹的有三百年修为了,虽说是尚未浅淡,但天上的事他是明白的。
“可我更好奇的是凶手的目的,”紫薇星君把玩着手中的玉石,淡声道:
“愿你能早日找出凶手。那只猫该去什么地方就随她去吧。要实在处理不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就尽管来我紫薇星宫。”
”是。“寒柯子话音未落,周围已不见紫薇星君的半点踪迹,应该是真的上仙界去了?
他微微看向花无所在的地方,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之后的事他明白如何做了,做完后,就顺其自然吧。
因为无源观是新门派,地牢还没建造,所以花无被封在一个狭小空荡的柴房里。
现在春天应该快过去了,窗外云开雾散,阳光又多了几分热度,穿过窗口,穿过贴满整个房子的黄纸,点点针尖大小的斑驳照耀在花无的脸上,疼痛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睡着了就不痛了,但每一次她想睡都会被不知不觉的疼醒。
是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使她生疼,她也记不清昨晚是怎会回事,她只记得她并没有找到没有,剩下的她记不清了。
这个房间真的是什么都没有,门窗全像是上了锁一样,门推不开,可窗户只要手一伸出去,就发麻生疼,她看了看密布的黄纸贴满了整个房子,无奈只好缩回来。
花无在似睡非睡之间,依稀感觉到寒柯的气息,她凭着意识努力拽拉寒柯的衣角,继续不断坚持昨晚的话:
“寒柯,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是去找没有的,或许,或许没有知道凶手,她也在场的,我看她进去了啊,寒柯,你要相信我。”
“没有到底是谁?”
“一只猫。”
“可这里有封印,每一只动物,就算一只蚂蚁都会被无源观中的人知道。这里只有你一只猫,而且有人去那里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你在杀人,你还想怎么说?”
“只有我一只猫?怎么可能?没有经常来的。”
花无嘴角颤抖,她昨晚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当时吞食了那块石子一样的感觉,迷迷糊糊,又心生害怕,每一举一动好像都不是来自自己的真心一样。
等醒来后才看见自己满身是血的被关押在这个空荡荡的地方,浑身是被剑锋钝器击打的伤口,这回,她定是已经费了一条命吧。
看样子花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寒柯子神色一改往日的温柔,严肃的道:“你知不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真个道观,八成人倒地,浑身上下全是猫爪的痕迹。”
“可是……”
花无静默的垂下头,不再说话,神色里也多了一丝悲伤,眼角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这有蹊跷,但这要在我调查清楚以后。”
“可寒柯,难道结界就没什么破绽吗?比如说,还有什么能进出自如的东西?”
还有能够随意进出的?除非是魂魄,魂魄定会因为仙气镇压,就算是夜间也无法施展法术,除非是有万年道行的魂魄。
不忍心看花无受伤,寒柯运气,缓缓输出自己的仙气,尽自己的全力帮助花无减轻全身上下的伤痛。
渐渐的,花无感觉全身都好像变得冰冰凉凉的
但这种冰凉并不是那种寒冬腊月的阴冷,而是一种很舒适的温度,舒适到让她忘却所有伤痛。
这也包括花无一直放不下的那颗心也随着缓缓吸收的气息,变得微妙起来。
但自从天地大战以后,鬼界执着于过去的暗神,早已与仙界闹翻,自立为王,睥睨其他三界,隐退江湖。又怎会做出如此,搅乱仙妖两界安宁,却对自己不利于的事?
咦?怎么停了?
花无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她刚想冲寒柯子笑笑,以表示对他的感谢。
可抬眼见到的却是寒柯子阴冷的面色,整个人恍若被抽空一般的虚脱,他眼底那片看不清的阴影像恐怖的魔咒。吓得花无后退了几步。
没等花无反应过来,就被寒柯子掐住了血染的手腕,隐约还能听见骨骼挫动的声响,花无喊疼了,想抽又抽不出来。
虽说伤好大半,但那手腕被这么拉扯依旧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花无连哭带喊的呢喃着寒柯子的名字,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将自己拖入地狱一般,可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花无镇住了,那清澈见底的明眸,分明还含着迟迟不愿落下的泪水:
“我带你去属于你的地方。”
“寒柯能去吗?”
能离开了?这一刻,花无好像忘记了手腕的痛苦,她搀扶着墙壁,万分艰辛的站起身:“寒柯去我就去。”现在花无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新主人了。
寒柯子陷入了沉默,起身搀扶着花无,抿嘴,静默着用力点了点头。虽然这样会让他人感觉他是个不负责的人,但寒柯子觉得这至少比花无被那帮神仙抓到天庭要好的多。
他一点头,下一秒,花无便兴奋的挽住他的手,她其实只是想要一个不会离开她欺负她的人。
公明昊没找到寒柯子,便是回到了大堂,所有在等消息的仙人都纷纷站立,前来询问结果,毕竟寒柯子是他的徒弟,他必须做出果断的决定。
终于,会云仙君按捺不住:“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想请求寒柯子动用这座魔山的时候,说过的话?”
就是这么当着大众的面,公明昊面色难堪了,但依旧眉目清冷,神情自若:“他身体不易于常人,是唯一可以镇压魔界怨气的力量。”
“这亦正亦邪的山是个威胁,你可别让这个活封印逃了。”会云仙君目光犀利之中带着狠意,分明就是要公明昊现在与他一起去活捉寒柯子来他面前。
他想必还是去看花无去了。公明昊拔出自己腰间的那把无鸣剑,不留半点师徒情面的冷声道:“抓他回来。”
只要逃出去,将花无送到她该去的妖界就没事了,寒柯子转身,一把拽起花无的手,花无被仙法攻击过的伤口还没痊愈,她含着眼泪喊疼,却发现寒柯子像是没听到一样,只管自顾自的将她脱离这个冰冷的房间。
“寒柯子!”
刚一出门,寒柯子便望见众仙人矗立房梁,将他们团团包围。
“你今背叛道门!与妖为伍!罪不可赦!”
公明昊一语毕,众仙人一齐运功,放射出异样的七彩光芒,如万千飞针想他们袭来一般,杀气腾腾。
花无吓得只有躲在寒柯子身后的份,她怯生生的看着那些纷飞的利剑,那些曾经生生扎在她身上的东西在眼前飞舞,本以为来这会比在人族过得好,可她真没想到会这样啊。
如今要逃离这里,也只有硬拼了。寒柯子眉间一紧,双手在胸前交错划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屏障,将他们两个包裹其内。他猛然回过头,费力的冲惊慌失措的花无喊道:“等下虚洞出现!你就跳下去!”
“那你怎么办?”
“我半个时辰后就到!”
话音刚落,可就在虚洞还未开启之时,凭空飞来一把拂尘承载着一道红紫色的光线扭转了这个局面。
“紫薇星君!你。”公明昊愣住了。
然而飞来的紫薇星君却将拂尘拽在手中,甚是严谨的道:“方才天帝传命,另一半魔缘已有异象,请各位仙人暂时放弃这段纷争速回天庭。”
但听紫薇星君之话,且看他为人正派,并不像是包庇花无的仙人,众仙人选择了信任,公明昊也决定暂且放下杀念,但他回首的那一眼分明就是在说“回来再找你算账”,而后随众仙人一同飞升,返回天庭。
见所有仙人都已离去,寒柯子终于放下了心。寒柯子想到来无源观的会云山弟子里属景燚修为最高。他将花无带回那个空房间,说自己一会儿就来。而后便起身去他的房间,进去后却发现景燚不在。
他又转身跑到大殿,因无源观内留了会杀人的妖,还放浪妖怪杀人的消息在民间穿的沸沸扬扬,也也越传越邪乎。
再无信徒敢来无源观拜仙,只剩下会云山来的十来名弟子。渐渐的这里也变得冷清许多。
到了大殿,见景燚在为众弟子安排事务,便把自己要转交掌门之位的事告诉景燚,景燚一听这是大事,速速随寒柯子离开大殿。
沉香袅袅,茶水未凉。景燚屈膝而坐,带几分敬意的问道:“师兄,你真的要与那只妖离开?”
寒柯子眉头紧锁:“她身附魔缘,若不及时走向正道,定会祸害苍生。”
“紫薇星君可说有何方法?”
“与我的想法差不多,如今另一半魔缘又有异象,要是与这块魔缘相撞,恐怕不单单是危及苍生,还会带来灭世之灾。”
刚说完,寒柯子转身从怀里取出意味着掌门玉令交到景燚手中,景燚一接到玉令,倍感深重,迅速起身跪拜在地:
“弟子定不负众望,望师父早日实现目标,早日归来。”
寒柯子赶忙扶起景燚:“你务必要不负会云山之教诲,镇守好无源观。”
“弟子遵命。”
景燚一说完,寒柯子便赶到花无所在的房间,推开了那扇门:“花无,要走了。”
花无欢脱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寒柯,我们去哪?”
“去一个属于你的地方。”寒柯子刚说完此话,本想带花无飞离无源观,但想想还是走为好,路上也好教花无学点东西。
“哪里?”
“你一直想去的妖族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