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珍宝阁
墙角那堆了很多稻草,稻草动了动,从里面露出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几个人只关注自己的处境,竟丝毫没察觉到这个牢房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从稻草里钻出来,调整一下姿势,靠在青石墙上,咳嗽了几下,用干涩沙哑的声音道:“神器观沧竟然拿去换钱,这些人还真是不识货呢。”
折沁看那人穿一身脏兮兮看不出原色的袍子,白发散乱地堆在头上,有一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两颊凹陷,面色枯黄,一把稀疏的山羊胡挂在下巴上,居然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虽然形容不整,衣着凌乱,但是两只眼睛从头发的缝隙里却透出几丝清明之色。
“敢问老丈是……”折沁语气恭敬地问道。
老头打量一下折沁,道:“老朽乃是此处的主人。”
邹浥噗嗤一声笑了:“老头牢房住久了就当自己家了?”说完就被玲珑用脑袋撞了下,啊哟一声再不敢出声。
折沁过来给玲珑和邹浥松绑,一边问道:“敢问老丈此间是何处?”
老头把两手抄在胸前,叹口气,“此处名唤不妄山庄,是老朽的宅院,不过如今被歹人所占。这里嘛,自然就是山庄处罚下人的牢室了。”
玲珑揉揉手脚,问:“方才老人家说起观沧,难道对此兵器知之甚深?”
“唉……老朽一生浸淫于神兵利器,奇珍异宝,祸患也皆因此起。”那老者又长叹一声,对他们缓缓道出了原委。
原来这位老人姓竹名隐,一生嗜好收集各种珍宝名器,家藏万件珍稀宝物,其中不乏绝品珍品,价值连城。老人有一女名竹萱,因妻子早逝一直视女若明珠。一日竹萱出门被混混纠缠,幸得一名侠士相救,竟倾心于其,后以身相许,成就一段佳话。不料那个侠士乃是有谋而来,成婚第三年上竟已在不妄山庄安插了多名自己的心腹,还收买了不少原本的家仆。他看时机已到,便以竹萱为质,逼迫竹隐说出藏有宝藏的珍宝阁机关所在。
明晃晃的钢刀架在颈上,竹萱始知自己的如意郎君竟是披了人皮的兽,悲愤之下握住钢刀自刎而死,竹隐痛失爱女,誓死不吐露珍宝阁所在,便被关在了这间牢房里。
而那个女婿就是现在这个叫王震的,因日常伪装得好,深得外人信任。他杀了庄内不愿服从的人,对外便宣称妻子与人私逃,泰山大人不堪打击病逝了。
竹隐说到这,掩袖拭泪,悲难自已,哑声道:“这个畜生,老朽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无奈老朽年迈体衰,力不从心。不知几位少侠能否助老朽报这血海深仇,老朽愿以珍宝阁中珍宝相赠。”
邹浥听了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状:“歹人实在该杀!只是那王震虽身形健壮,却一脸的大胡子,不知道你女儿怎么会看上他的。还有啊……”说到这,他抬头看见玲珑又准备敲他的头,忙打住不说了。
“老人家,这些人着实可恶,可是现在关在这里出不去,我们有心助你,也使不上力啊。”玲珑一双大眼睛满是同情地看着竹隐。
竹隐面上忽然泛起一丝得意的笑,“无妄山庄乃老朽精心设计,处处机关,若不是老朽体虚力弱,就算出去逃不多远也会被抓回来,早就逃出生天了。”
“这么说,此处牢室也有机关?”玲珑两眼放光。
竹隐点点头,“只要你们肯帮老朽,马上就可放你们出去。”
玲珑看向折沁。
折沁道:“门派有规矩,不能随意杀人。”
“可是沁哥哥,他们都是坏人啊。”玲珑叫道。
“不如打到他们起不来,报官抓了就好了嘛。”邹浥挠挠头。
“哎呀,你的木头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啊。”玲珑惊喜的抱住邹浥的肩膀摇啊摇,邹浥咧嘴一笑,“我的脑袋一直很灵光的。”
“好,那就这样定了。”竹隐利索的站起来就去摸墙上的一块青石。
竹隐明显是太过兴奋,说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过大,外面立时就有人喊:“你们在吵什么?”边喊着就有脚步声进来。
折沁觉得不妥,急道:“且慢!”
轰隆一声响,机关启动了。外面的守卫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牢室的地板上开了三个洞,关着的人分成了三拨消失在了洞里,洞口顷刻间就又恢复成了平地。
玲珑和邹浥抱着滑下了一条光滑的通道,一路尖叫不断,互相把对方吵得脑袋都要炸开了。落地一片漆黑,邹浥停止喊叫,伸出爪子摸索着去捂玲珑的嘴,“到底了,别叫了。”
邹浥摸摸玲珑的脑袋,再摸摸脸,松口气,道:“我没事,你没磕着哪吧?”
“我没事,你也没事吧?”玲珑低声说。
邹浥点点头,想起玲珑看不到,赶紧哦了一声。
身后忽然咚的一声巨响,邹浥猛的回头,什么也看不见,却听见玲珑道:“咱们下来的那个洞口被封住了!”
伸手不见五指,身上的火折子也被搜走了,邹浥定定神,慢慢起身颤抖着手往旁边摸。这时候要是让他摸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他肯定会跳起来,不过触手的是一片冰冷,好像是一堵墙。他一只手拉着玲珑,另一只手沿着墙面往前摸。
走了几步,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的看见前方的高处有很暗的光线通过小洞射进来,借着这道光线,玲珑看见这里好像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高高低低地摆了很多东西。玲珑忽然碰到了什么,哐啷一声,吓得俩人同时惊叫出声。原来身边有一座花瓶样的摆设,被她不小心碰到,那瓶子晃了一下,竟倒了下去。
就在瓶子倒地发出破碎声的同时,邹浥摸到墙上有个圆形的凹陷,被吓到的同时手掌用力一按,四周的壁上顿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两人悚然一惊,什么机关启动了吗?刹那间,有一些暗格从墙面下转了出来,里面藏着的居然是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光熠熠,一下就照亮了整个房间。
眼前亮起的同时,房间里的一切又让他们惊呆了。
房间很大,中间有四根巨大的圆柱支撑着穹顶,每根都有两三人合抱那么粗,四周的墙壁就是普通的青石堆砌,除了镶嵌在暗格里的夜明珠用做照明,其余一点装饰都没有,地面也是磨平的石砖铺成,看着没有一点特色,甚至可以算简陋,但是房间中摆放的物件高低错落,几无落脚之处,细细看去,件件皆是精品,可谓价值连城。
竹隐收藏的全部神兵利器应该都在这里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玲珑和邹浥见过的没见过的兵器这里都有,还都是制作精良,粗略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刚才摔碎的是一只半人多高的瓷瓶,里面也插着几把长剑,此时正跟一堆碎瓷片一起堆在地面上。
“你说刚才那个老头说用珍宝阁的所有东西答谢我们,就是指这里的吗?”
“答谢的条件是要帮他报仇,咱俩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人家要答谢也是答谢沁哥哥。”
邹浥点点头称是,“这么多价值连城的珍宝和兵器,那老头也不说把这间密室好好收拾下再放进来,真是暴殄天物,海量的珍宝居然放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得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才不会被偷。败絮其外,金玉其中,这间密室的出口说不定就开在一间破旧的柴房里,不显山不露水,你说哪个贼偷东西会偷到柴房里去?”
“你这么一说,我深感为然,果然高人办事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邹浥啧啧称奇。
就在这俩人在一座珍宝堆成的山里四处猎奇的时候,折沁下去的那条密道也走到了头。与玲珑他们那条向下的密道不同,他走的这条密道是一个向上的坡道,初下来时眼前一片黑,但是向前走走,就看见一个透着光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