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猫的好奇心
这一回,花无的兴致起来了,迎合着那个声音,她能知道好多外面的消息。
“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修仙,去找我主人墨云。”
“这里不是只有人族才能在这里修行的吗?可能是妖,对吗?”
“可寒柯说要带我成仙。”
“你为什么不去妖族呢?在人族虽然人不说,但迟早是会对妖族有所歧视的。”
“你是谁?有名字吗?”
“没有。”
“那我帮你起个名字吧。”
“不必了,我就叫没有。”
“野猫吗?”
“是狸猫。”
一只叫没有的狸猫?花无兴趣起来了,她趴在门缝里,与没有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风生,一妖一猫说着没人能听懂的猫语。
或许是因为难得见到与自己相同的猫类,她把自己来无源观的前因后果,与目的都告诉了没有,有时甚至笑出声。
没有则像一个妖族的万事通,妖族的一切都掌握在它的口中,它说它虽只是只猫,但它曾经远行到过妖族,妖族的风土人情什么的,它都略知一二,对于妖族鼎鼎大名的媚花楼更是一清二楚。
夜深人静,有两人的幻影独立在无源观大殿顶端。
“你要我来,就是看你的傀儡戏?”黑衣女子有些许不屑的态度俯瞰着花无厢房外空空的走廊。
身旁,有蓝紫色氤氲拂过,爽朗的笑声莞尔响起。
“哈,有何不可?”“这猫入世才一年,单纯天真,正是可以逗着玩的时候,若不趁她还未懂事之前逗她,以后可就逗不了了。”
“没有又怎么会有呢?”男人眯起深邃如千年古潭般清澈的紫眸,饶有兴趣的依靠在马头墙的翘角上,吸食着他手中的长杆烟。心里却是在抱怨。
这破地方还设什么结界,他是可以进来,可身旁那个女人修为可不比他,只能作为幻影来这地方,为了两人之间的平衡共处,他也只好以幻影来这地方,因为用幻影来去异常麻烦,而且很薄弱,很容易就好北风吹散。以后恐怕就不能时常见到那只小猫妖了。
“那猫妖的名字你可还记得?”透骨慵懒的翻了个身,颇有勾引意味的凝视着黑衣女子的侧脸,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她在月光下还挺好看的。
“花无。”
“哦,对,花无。”念出这个名字,透骨薄凉的唇瓣微微翘起,魅惑的笑令人神往。
之后的日子,恍若每天都像同一天一样,白天,寒柯子教她写字,晚上,给她说字的意思,过了一个多月,花无才明白,她学的是《道德经》,是道家始祖老子写的一本伟大的书。
会写了理解透彻了就能背了,背下来了,就能开始抄第二本了。
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一部部书的吃透,解决掉,花无真真开始觉得枯燥乏味了。也幸好花无夜晚还有没有相伴,每天陪她从半夜聊到五更,天边发白之时。只是奇怪的是,一直都是透过门缝对话的她从来没见过没有的模样,且没有还万分警告她,不要将他的事告诉寒柯,万一说出去了,她或许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花无害怕见不到这个难得一见的同类,所以她不敢说,也不想去说,有一个陪自己说话的人挺好 。
天边发白了,她抬眼向窗外望去,忽而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略过,她趴在窗口,向窗外探,只见一个蓝衣道人足踏一把利剑,直立于青云之上,神色淡然自若。
待到那人缓缓从天边落下,花无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居然是上回接她入门的或凕?
她再往外上头看去,甚至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这一回,她惊讶的哑口无言了。
天边,那些人如鸟雀一般在天空自由飞行,有些甚至在天边比赛飞行,转眼就能翻过几座高山野岭再沿路返回,也只是一刻钟的事。
花无再看看自己狭小的空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没有曾经说过的话:“寒柯或许只是把你当宠物,他不会教你什么仙家的法术。 等到他成仙修成正果的时候把你带上仙界依靠他封个妖仙什么的,你以后都别想再找你主人了。”
真的吗?花无记得曾经是问过何时才能学飞的,可寒柯不是回避,就是敷衍了事,花无觉得心里怪怪的,要是寒柯再不答应,她就离开这里吧,实在不行就去本该属于她的妖族。
门支呀一声推开了,花无循门外望去,当真是寒柯来了。
她还没开口,门外就有弟子端着食物前来,放置在固定的位置,弟子退下,花无无奈的看向桌上的鱼,一点也没有胃口。
虽然她知道这里的鱼都没有刺,不过她也很奇怪这个事。难道是什么仙法能把一条鱼的刺都去干净吗?虽然没有刺,但这些鱼的味道并没有寒柯子在垣灵峰变出的好吃,可也不算难吃。每一日寒柯子都会来询问花无,鱼味道如何。花无如实回答了,第二天,就会有改进的鱼送上来。
但味道尝久了,迟早是会腻的,更何况是在花无没心情的时候。
门外的弟子准备离去,却被花无叫住:“寒柯什么时候回来?”
“掌门事物繁忙,晚上会来的。”
话音刚落,花无准备拉拽他衣袖,这个弟子反应异常之大,迅速离开了花无的视线。
花无倚靠门外,依稀可以听见他的抱怨:幸好没碰到,要是沾染妖气,又得受理事掌门责罚了。为何掌门对这只猫这么上心?奇了怪了。
这里不是只有寒柯一个掌门吗?怎的还有个理事掌门?
是夜,花无的心开始不安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痕迹,来这里闲得无聊,每天就在墙上用毛笔画一道墨迹,这样她好知道她来这里了多久。
如今已经是第一百八十九道痕迹了,快来这里小半年了。
木门终于打开,寒柯子向往常一样进来查看花无的字迹与背书情况。
桌案上,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的鱼平静的放置在桌子上,寒柯子显然有些紧张了。
他整理好情绪,轻声问花无:“这鱼为何还不吃呢?都凉了。”
“寒柯,你什么时候教我飞呢?”虽然花无知道问这话肯定没有结果,但她还是如是问着,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寒柯子翻了翻花无写的字,时间过了这么久,的确是进步很大:“等你把要读的书读透澈,我自然会教你。”
“可根本读不完,四书五经都看过了,我现在也不是白丁了,为何不教我仙法?他们新入门的弟子都能飞了。”
抱怨声一字一句如根根丝线捆绑拉扯着寒柯子的心脏,寒柯子叹息着,伸手想去出摸花无的头,花无却有些生怯的躲到了墙角,眼底复杂的情绪格外显眼。
“你跟他们不一样。”寒柯子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放下手,默默地看着那条早已冷却的鱼:“我会叫人把鱼热了的,没力气怎么学习?日后又如何学飞呢?”
“对,我不一样,我是妖,他们是人怎么会一样?”花无冷淡的看着寒柯漠然且无奈的脸,那是她自从认识寒柯起从未看见过的表情,她有些揪心,但又不得的希望把话说下去。
“放我去妖族,我或许能过的更好些吧,只是更自由些。”
“你与他们不一样。”
为何还是这句话,花无默然有些迟疑,在这里学不到什么法术,或许到妖族就有人教她了呢。
“寒柯。”
“你与四界任何一个生灵都不一样。”寒柯子说罢,叫来两个弟子端走那碗鱼去加热后再送来,吩咐完毕后,他心里也明白,花无想要自由了,他默默暗示着自己,她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坚持个三四年后,确认她对仙界不会产生任何威胁了,他自会将她送往仙界任职,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为了打破这压抑的环境,花无又拽了拽寒柯子的衣袖:“寒柯,这里有几个掌门?”
“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我一个同门师弟景燚。”
“也是会云山的吗?”
“他是师从会云仙君门下。”
师父不同,道义不同,难道说那人很讨厌妖怪?
“若是无事,你也早点歇息吧,有空多练练字,有好处的。”
花无听着寒柯子平淡的话语,目送他渐行渐远,她默不作声,合上门,回到了她经常坐的位置上。
她知道,这个时候没有是绝对会来找她的,可等到的却是一条肥腻无刺的大鱼。
无奈之下,花无真真觉得有些饿了。只好将大鱼吃的干干净净,虽然热过一遍后味道有些变了,但还是能吃的下去的。
吃完了鱼,弟子们都走后,门外的喵呜声终于想响起了,花无探出脑袋,这一回,她一定要看看那只狸猫的模样。
可推开门后,外面空空如也,夜晚的阴风徐徐,惹得花无冷的有些打寒颤:“没有,我知道你在这附近,我想看看你。”
“你看不到我的,因为我是没有啊。喵呜——”猫叫再次响起,花无越发好奇,而这声音仿佛是各个方位共同都发出的声音。
今夜的月色没有往日那么耀眼,反倒多了几点诡异的朦胧,大殿的屋檐上,血色的灯笼把大殿内的神仙雕像照的狰狞如魑魅,注定了这个一个不平静的夜……
“花无,你看不到我的。”
就在寻找找声音源头的时候,突然一个类似猫形的黑影从灯下略过。
花无猛的喵一声追了上去,她也不知道穿过了什么地方,只记得她是出了寒柯子规定她呆的那个房间的。
“你又不会飞,你怎么能否看见我,你追上我呢?”
没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花无的耳朵里,她穿过一个又一个厢房,跑遍一个又一个大小殿堂,这一回她才知道原来无源观永远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
看着脚下那只为了捕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影子忙碌不堪的花无,大殿顶上的人有些想笑,点点蓝紫色的氤氲环绕,向大殿之下飞去,一张优雅的檀口吸食着手中的烟:“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这个幻术我给自己打满分。”
他嘴角上扬到一个完美的弧度,似笑非笑。
身后,盛气凌人的黑衣女子面色冷漠:“挑起矛盾,逼迫猫妖来到妖族,顺带加深两族矛盾与怨恨,以便于魔神吞噬人间吗?”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男人浅笑,优雅的呼出一丝淡淡的烟雾:“不过真想知道仙界会怎么做呢。”
话音刚落,透骨撇了眼冰冷如霜的黑衣女子:“难道你就没想过执掌四界吗?”
“青魅只求天上地下太平永久。”说完,她化作一阵青黑色烟雾随风消散。
“就走了?”男人恋恋不舍的看着消散的烟雾,叹息着她怎没半点野心呢?转眼就看见花无进了一个她本不该进的地方——无源观禁地。
他知道为何要立无源观在会云山的母子山——会文山上,一是因为这里人杰地灵,是会云仙君修成正果之地,二是这里的禁地还残余魔的部分力量,唯有神力才能镇压,那个力量就是——寒柯子。没有这种力量的镇压,魔界完全可以随意进出,画地为王。而一旦有魔靠近那股力量,即可如磁石相吸一般,会瞬间魔化……
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一定是要与公明昊翻脸的,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就在她穿过一处厢房时,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声响:“杀人了!杀人了!”
霎时间,黑暗寂静的无源观里灯火通明,喧嚣不断。
所有观中的弟子纷纷向一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