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源观的事
写字花无不得不承认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她这才想起还未告诉寒柯子她来的目的呢,也不知道墨云在哪。
花无坐在铺垫着五彩锦绣的棉绒垫子上没到半个时辰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脑内思绪纷飞,如支离破碎的琉璃。
每一片琉璃碎片里,有初见墨云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有鱼肥水美的渔场,有灼烈的大火,有寒柯的笑容,也有阳光穿透树木留下的斑驳痕迹……
可墨云会在哪呢?
建成一半的桥柱之上,黑风缭绕。
“赐予我力量,我需要力量。”桥柱上显眼的红衣如血,掩面的红布在黑风中舞蹈 她虔诚的跪在面前的黑雾之下,眉目谦卑。
顿时,有双大手穿透黑雾按在女子的额头,一道道力量随大手注入女子的脑内,一整魔性的召唤响彻行云:“从此你是我的部下,若有异心,杀无赦。”
“臣遵命。”
桥柱上数万人堆积成山的尸骸上,有一个浑身黑气浓烈到看不清面部的高瘦男人随一阵黑风消散。
女子缓缓放下红布,不适宜这血腥场面的闭容颜,倾国倾城。她瞟眼身后尸山,露出一副足以魅惑众生的狡黠的笑意。
转眼,一个九天魔窟之下,挂在旗帜上的骷髅歪折扭曲,干瘪缩水的眼球凝视着这片寸草不生的凄凉之地,这个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的地方。
当他的双足踏在构造这个世界的最高的黑色悬崖上,一阵看不见的气息轰的一下传遍整个世界,,恍若是一个召唤,一股吸力,山崩地裂,乱石腾空。
地动山摇间,不知何处一把三齿长戟腾空飞来,随一股吸力,躺在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掌,嗡嗡作响,像是在为他重生的主人欢呼雀跃。
“天帝,往年的总账,今生孤者要你翻倍偿还!”
再看他,已是黑色重铁铠甲在身一双铁靴踩踏在这一方荒凉的悬崖之上,每一步都是铁与石交织的刺耳声响。
一声令下,天上黑云变转,诡异的蓝火四起,恍若一场盛大的宴会,寸草不生的悬崖之下,块块土地支离破碎。
柔软的碎土在缓缓涌动,仿佛是有了生命,巨大的裂痕清晰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断蠕动,融化作沼泽的淤泥中,一只又一只眼球漂浮在沼泽的缝隙间,缓缓伸出的黏糊手指,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挣扎着抗争着,欲要逃脱这沼泽的禁忌。
“孤者的子民们,觉醒吧!”
刹那间,泥沼中涌出千军万马,个个面色阴沉,怨气缠身,青灰色的脸上,骇人的血色大口叫嚣着暗神之名。
欸,怎么回事?
熟睡的花无摇了摇脑袋,她好像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见一大堆恶心的尸体凝望着她,缓缓向她走来,说着愿意臣服于她的话。
可花无害怕,她想拒绝,又不敢,然而又感觉背后一热,把她梦给打成了散沙。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花无挠了挠头,回望,只见眼前一片青白色,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么快就睡着了?还累吗?”
关切的话语有些熟悉,花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起眼打量了良久才乍然惊起:“寒柯,你,你怎么来了?”
她看看桌上写了一半的字,揪着衣角暗暗带着悔意:“我没写完,才六十遍。”
“没事的,你旅途劳累,都能写这么字,已经很好了,现在会认吗?”寒柯子摸了摸花无的头,浅笑。
“认得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始,有名,万物母。’”
“可知道其中意?”
花无摇头。
寒柯子坐在她旁边解释道:“’道‘为高,‘有’’无‘比‘道’的层次要底,简单概括就是说生与死有与无都有着强烈的不确定性。”
花无听到这有条不紊的话,似懂非懂的点头道是。寒柯子的师父果然是个高人呢。
此时,就在寒柯子执笔之时,有人走窗外屋檐下而过,他低头看了看花无的字,虽说有些笨拙,但极力模仿的痕迹还是能看见的。既然寒柯子能管的住这只猫就好。
“师父?”寒柯子被突如其来的影子一惊,他猛然抬首,笔尖下,水墨遗漏在纸张,一点缓缓扩散的墨迹。
公明昊凝视了半晌他们面前宣纸上的字,点了点头:“字迹是端正,不过太过生硬,以后要放开一点,用笔缓慢些。”
说罢,公明昊不等寒柯子说送他,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花无思索着寒柯子方才的话,凝视桌上的字,好似悟到了什么。
“就是说天地间任何在过去未来的存在间都具有不确定性,谁也不能主掌过去与未来?”花无觉得生死有无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世间万物。
一语点醒其中意。寒柯子万万没想到这稚嫩的花无接受能力如此之强大,只要稍稍点到一两点,她就能明白透彻,那接下来寒柯子助她成仙就轻松多了。
“没错,那么我们继续。”
寒柯子提笔,花无这才想起找墨云的事:“寒柯,我想学御剑之术,想飞。”
“先学些基本功吧,大字不识的白丁怎么看得懂御剑的书和口诀呢?”
花无无奈的想了想,觉得的确有点道理,便是继续学,继续写了下去。
转眼间,暮色将至,寒柯子拂袖,宣纸上的字霎时被他抹的一干二净。
正当花无好奇之时,寒柯子浅笑回眸,揉了揉精明穴:“时候不早,该歇歇了。”
“可花无不累。”
夜晚将至,花无作为一只猫,虽是家养,但依然不该猫的天性,白天睡足了觉,晚上倒是来劲了。
寒柯子安奈不住花无的纠缠,见白日里她没有乱跑,便是要她夜里也待在这个房间里不要乱走,以免被这里近期暂住的道人发觉,抓去炼药做丹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别乱跑,明白吗?”
“嗯嗯。”花无认真的点头,见寒柯要走了,她不知怎么的,不由得想起墨云离开她的样子,有些小小的伤感。花无又喊寒柯的名字,带着隐隐的哭腔:“寒柯,你还会回来吗?”
“呃,”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他们要就此别过,从此分道扬镳互不相见一样?寒柯子忍俊不禁,回首摸了摸花无的头,笑容里含着坚定:“就算有墨云在,我也会永远守在你身边的。”
“真的?”花无眼前一亮,这样一来,她找到了墨云后,她与寒柯就还是好朋友了。
“那还有假?我厢房就在隔壁,你有事随时可以找我。”见花无提起兴趣了,寒柯子放心的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要乖乖听话,说罢,便合上了门离开了厢房。
不过,现在半夜三更,寒柯子又没给她布置什么功课,花无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慢,一个晚上就好像在过一整年一样漫长。
窗外月光透亮,穿透薄薄的云层,撒下一片银色的薄纱,拥抱着池塘里柔弱的一池荷叶,荷叶露出的尖尖角,享受着月华下微风的爱抚。
寒柯现在怕是睡着了,大家怕是都睡着了。
无聊啊无聊……
花无盯着随风舞蹈的烛火,半晌,不知做什么才好。
“喵……喵呜……”
听到外面有猫叫声,此起彼伏,花无不由得跟上了那声音的步伐。
难道这道观里还有其他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