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很认真地思考过她和异安年到底是去将军府看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通知次日启程离开临安城的陆嘉泽去看叶绮竹。最后和异安年讨论了半个时辰后有将军府的听春专门请江画，说是夫人吩咐了临终前有话要交代她。

江画一听想不去都不能不去了，一路上和听春打听了具体情况，听春一说到她的夫人就忍不住掉眼泪，呜呜咽咽哭哭啼啼了半天，等江画到了将军府才终于从没什么叙述天赋的听春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原来叶绮竹前几日精神一直很好，和孟裕的相处也好了很多，就在一群下人以为这将军府里的春天终于到来时。本来昨日叶绮竹正好好的饮着茶，忽然就昏倒不省人事了，夜里发了高烧，请来的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该给夫人准备好后事了。

听春还提到，孟裕动了好大的气，其间夫人清醒过来几回，下人本想服侍她喝药，但药都被她打翻了，将军府上上下下折腾了一夜，最后夫人终于恢复些清明，命令去请月满西楼的江画姑娘。

江画到时孟裕紧锁着眉不停在云烟阁前踱步，看见江画来了极轻的扯出一丝苦笑：“现在怕是如何都不行了，我早该清楚……”

清楚这是回光返照。江画默默在心底接了一句。待走进云烟阁，只见墨般浓黑的苦涩药汁淌了一地，江画小心翼翼避过地上一个被打碎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白瓷碗，绮竹示意她在自己床边坐下。

绮竹握住江画的手，声音轻轻的，嘴角边还带着咳出来还未擦净的血丝，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你来了。”

“江姑娘，你说说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呢……我本来不想死，现在一门心思寻求解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我……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似乎跟将军有关，我……咳咳……对不起他这一腔深情……”

“这么说来，陆嘉泽在您心里，始终是要比孟将军重要的。”江画低声应了。

“这一切……便也只是这样了……你看嘉泽……现在过得这样好……也不知那一日……他认出我没有……没认出来倒也好……你若有机会……且去告诉他……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下小雪了……我其实很喜欢雪的……说回来……那片梅花……我真的很喜欢……就像是在哪里见过……许是……”她咳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微弱，嘴角轻轻扬起一丝笑容，“许是……小时候……嘉泽带我去见过……没办法……忘了很多东西……真的记不清了……”

叶绮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间看见一个鹅黄襦裙的小姑娘，笑着问她：“你怎么不来陪我玩呀？”

“这就……这就来了……”她轻轻呢喃一句，眼睛缓缓合上，眼角滑下一滴晶莹泪珠。

江画帮她理好头发和衣裙，还是忍不住问：“您爱的到底是陆大人，还是您梦中思念的嘉泽？”

明知无人应答，她却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最后转身离去的时候，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忘了告诉您，但我想您不愿意知道也不会相信，孟将军的心里头一直是你，那梅花和陆嘉泽没有任何关系。”

“孟将军只是想把它送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