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生的寿辰在下月初六，正是刚入冬的时候。

重歌原是想着，现在离着诞辰还早，却不想着，各宫妃嫔早就开始准备了。

就是庄茹也算是晚的了。

“娘娘，您在想些什么？”

庄茹自那天以后，便成了凤栖宫中的常客。看着重歌出了神，捏着绣针的手放了下来，在重歌眼前晃了晃。

“啊。我在想陛下寿辰的事。”

庄茹掩嘴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状，煞是好看。

“我还当娘娘真的不上心呢，没想到娘娘还是沉不住气，漏了陷。”

外界都在传，我们这位皇后娘娘一点都没有皇后的架子，十分亲和人。也不争宠，也不勾心斗角。谁也没见她红过脸色，怪不得能成为陛下专宠呢。

想起传言的最后一句，庄茹的嘴角有些苦涩。

“好啦，你也别贫了。陛下寿辰，你想用什么曲子？”

重歌也乐得不去拆穿她。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好听点自己这是不争宠，说难听点，自己这种做法在某些人眼中那不就是藐视皇恩么。

“臣妾想用……南柯一梦。”

庄茹垂下眼帘，遮挡住眼中闪过的酸楚。

是啊，南柯一梦。墟生于她不正是应了这句南柯一梦么？

“你可想好了么，真的要用南柯一梦？”

重歌收起了惊讶，看着座下乖顺的女子。轻轻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声音淡淡的，让人无从判断情绪。

“是。”

“好吧。只是，一旦定下了，就再无后悔的可能了。”

“臣妾不会后悔。”

“……好”

“多谢娘娘成全。”

庄茹的心底划过一丝暖意，在这深宫中，已经好久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连那陪伴自己已久的人都能费尽心机算计自己。这个认识了不久，本该是对手的人，反到过来提醒自己。

她似乎有些明白，墟生为什么要让她成为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了。

“庄夫人，容本宫再多说一句。最难测的莫过于帝王心，有时过刚则折。”

庄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自持身份的天天将“本宫”挂在嘴上，今日却在自己身边用皇后的身份警示自己。

她何其有幸呢？明明都已经绝望了的。

“谢娘娘提点。”

重歌注视着这个向她行礼的女人，明明如此娇小，却有十分坚强的内心。

被所爱之人背叛，身边的亲人被一个又一个的除掉。她还能如此，当真是难得。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还她一个自由。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适合这阴冷的宫廷呢。可是，她又怎么可以呢，她只是皇后，是那个人手中的利剑……

庄茹回去后，重歌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想着从入宫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了深宫中的不易。以前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呢？

她真的有把握能在最后全身而退，离开宫廷中的各种纠葛么……

突然闻到一股酒气，重歌一愣，随即反映了过来。

“皇后，见了朕为什么不行礼啊。”

墟生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两颊上有些粉红。可是，偏偏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看不出来丝毫醉意。

“陛下金安，不知陛下深夜到访，是有何要事？”

重歌瞅着窗外的颜色，心中也是一惊。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呵呵，要事？朕没有要事，就不能来看看皇后了？”

墟生一把拉过重歌，热气全都喷洒在重歌的脸上。

重歌皱了皱眉：这酒气实在是太重了。

“来人啊，快扶陛下去沐浴更衣。”

“你们都下去！”

墟生冷不丁的一吼，刚想上前的宫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还愣着干嘛，滚！”

“额，是是！”

宫人全都做鸟兽状的四散了开去。重歌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皇后，你来帮朕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