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那人离开后回到了柳红的住处，她正好从厕所里走出来，看她的样子似乎说不出的舒爽。

“我刚才和你的店长打了电话的，后天晚上我要去见她。我想知道在你眼里你们店长是怎么一个人？”

柳红想了想，道：“店长虽然在工作时对我们非常狠心，不过在生活中她还是对我们很好的，经常慰问我们，还给我们很多红包。”

“照你这么说，你们店长也不是很坏咯？”我道。

“我觉得吧，好与坏是很难区分的，一个好人也有坏的时候，而一个坏人也有好的时候。店长就是一个好的坏人，所以我们这些店员都很甘心给她做事。”柳红很认真地说。

我笑了笑，“没想到你说的话还挺有道理，你觉得你们店长是一个好的坏人，那你给我一个评价吧。”

“你就是个纯粹的坏人，杀了那么多人后连一点自责之心都没有。”柳红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是说：“十年前我和你的认识很相似，不过越到后来越会明白得更多，杀了人不一定是坏人，不杀人也不一定是好人。如果非要给我下一个评价的话，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坏的好人。”

柳红皱眉看着我，仔细揣摩我刚才说的那番话，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我道：“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小一个孩子居然还懂得这么多。”

“呵呵。”我轻笑道：“经历得多了自然会明白很多的。”

我说完便离开柳红的住处，打算独自在这个城市逛一逛。

我首先去了十年前我工作的那个工地，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商务大厦，曾经那些一起生活的工友们都应该去了其他地方，想来工头也是如此吧。

在这里我已经找不到什么回忆了，也见不到什么故人，于是我便去了第二个目的地——怡情赌坊。

我已经换了一套非常漂亮的黑色风衣，所以守门的门卫并没有阻拦我就让我进来了。门卫依然是十年前那两人，他们除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想必怡情赌坊这些年也没有变什么。

我刚进门，就听到身后的两个门卫小声道：“兄弟，刚才那位我觉得好眼熟，咱俩是不是见过？”

“诶！你也有这感觉啊，看他第一眼我也觉得像认识他，可惜我不记得了。”

“唉，我俩都老了，记性不行了。”

“是啊，今年干完回家陪老婆孩子，再不干这行了。”

我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升起一抹笑容，看来这世界上是真的没人认得我了。

我进入赌场内部，来到了熟悉的骰子赌区，看着场中一些新的面孔玩比大小。

一个人很帅气地摇晃了几下骰子，我听着声音，在他还没掀开骰盅时就道：“三五六，十四点。”

另一个人是一个老头，他只摇了一下骰盅就停下了，我听了听动静，道：“五五六，十六点。”

我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却听得很清楚，场中两人掀开骰盅，出现的点数正和我说出的一样，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场中赌博的两位都惊讶地看着我，我只是笑了笑，变从赌桌前退开了，我现在可不能赌，不知道杨掌天现在还是不是派人在找我呢，做事得低调。

见赌场里面也没什么意思，我便去了一趟精英中学，精英中学也是物是人非，就连门卫都已经换人了。

我喝光了手中的矿泉水，看见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在垃圾箱里面挑挑拣拣，便走上前，把手中的矿泉水瓶递给他，道：“大爷，这个瓶子给您。”

老头低着脑袋对我说了一句“谢谢”，我听这声音觉得很熟悉，便拉住他，弯下身子看他的脸。

老头的一只眼睛已经没了，我看着那空洞的眼眶，说不出的心酸，喊了一声：“工头。”

老头听到我的如此称呼他，脸色立马变了，手中的瓶子都落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期期艾艾地问我：“你……你……你是小琅？”

我点头，道：“嗯，小琅回来了。”

工头听到是我，立刻拉着我到了一个墙角，说：“你还回来干什么？有人要杀你，你快离开这里。”

我没有管他的劝告，而是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眼睛，问道：“工头，这是怎么回事？”

工头低下头，不让我看他的眼睛，道：“十年前你失踪以后有一群黑衣人来到我我家逼迫我说出你的去向，我说我不知道，他们就挖了我一只眼睛当作警告，说如果有你的消息了一定要告诉他们。”

工头说得很轻巧，不过我的心却很沉重。我问道：“工头，你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吗？”

工头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当初他们曾经给过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找到你了要我打给他们。”

“对不起。”我内心充满了自责，当初我根本没想到我不辞而别会给工头招来这么大的祸端。

“没事，我又没死，少了一只眼睛老子还有一只眼睛，你爹我厉害得很。不过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他们每年都会来这里打探你的消息。”

我拒绝了他的建议，反而对他说：“工头，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些人，说曾经看到我晚上出现在市区外围的废弃工厂里面，我要和他们见见面。”

“小琅……你……”工头吃惊的看着我，本还想着再劝阻我，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道：“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我道。

“一切要小心。”工头关怀地说。

“嗯，您放心。”我看着工头花白的头发，他今年应该才五十岁，不过看起来却像是六七十岁的人。“打电话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工头思考了很久，长叹了一口气道：“好。”

…………

晚上，我从工厂里面找了一张破旧的椅子，坐在工厂的正中央，我闭着眼睛，心中却始终留意着大门。

“砰！”

一声巨响，工厂大门被人踢开，我睁开眼睛，看到二十几个黑衣人冲进了工厂，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拿着枪。

“老子找了你十年，终于让老子给逮着了。”为首一个刀疤脸道。

我冷冷地看着刀疤脸，问：“工头的眼睛是你挖的？”

“哼。”他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了利用他找到你，老子早就杀了他了。”

我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便他们走去，我浑身上下散发出森冷的杀意，没有一个人敢对我开枪。

我来到离他们不足十米的位置，道：“我只杀十年前闯入工头家里的人，其他人现在可以快点逃，否则我怕我收不住手。”

“哈哈哈！”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目露凶光，下令道：“开枪，把他给我打成筛子！”

“砰砰砰！”

成百上千的子弹连连向我射来，不过在我眼里它们的速度都慢得和蜗牛一样，我变换着身子闪避过每一颗子弹。

几分钟后，他们每个人的子弹都打光了，而我依然好好地现在他们面前，这下他们终于感到恐慌了，也许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能够躲开枪林弹雨的人吧。

我从身上拿出我的黑色小刀，冲入人群之中，开始了疯狂的杀戮。我的速度比子弹更快，对付他们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我的小刀割破了他们每个人的喉咙，满地都是鲜血，二十几个人转瞬间就成了二十几具死尸。

我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来到刀疤脸的尸体旁摸索起来，翻出了一个手机，手机通讯录里面赫然显示“杨总”两字。

我把事先准备的油全部倾撒在这些人的尸体上，点了一把火。

大火熊熊燃烧，整个工厂都燃烧起来。我走出工厂，拨通了手机，电话接通了。

“是杨掌天吗？”

“我是，你是谁？为什么用的刀疤的手机？”

“记住，这只是个开始。”我把手机扔进大火之中，今晚的一切都会随着这火消失，依旧没人认识我，我也依旧在黑暗中捕食我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