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未来储君
薄奚澈的马车日夜兼程总算是到了南阑境内,北熙的五万兵马就驻扎在邺城外。
邺城本是南阑国土,薄奚澈带领将士一鼓作气攻打南阑步步紧逼,只叫南阑人闻风丧胆,南阑兵马则是屡战屡败无奈退兵到了邺城,一番苦战之后眼看邺城即将沦陷,战况却在此处发生巨大转折。
几千人马手持长矛弓弩首当其冲攻入城内,这一次破城颇为轻巧,连着数月来一仗接连一仗只胜不败,士兵虽然劳累却个个热情高涨恨不得一口气攻到王城里里去。只是攻了別的城门虽然敌人怎么看都胜利无望,依旧会提着长矛做最后的抵抗,这次却截然相反,城门已然倒塌,城内却安静地异常,毫无人烟,领头的将士们只当是他们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
行至城内唯见道路两旁皆放着高约两米的大水缸,缸内似有异物,一人手持弓弩,臂上用足了劲儿射出三箭,水缸应声而裂的瞬间行如散沙的物体碰到了士兵裸露的皮肤,倒地抽搐。这一下让所有松懈的人都绷紧了神经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水缸,领头将领还未下令眼疾手快的弓箭手担在弦上的箭密不透风全数落下,接二连三的水缸破裂声传出城外,转眼间还精神抖擞的士兵倒下一片,呻吟呼救此起彼伏。
从城外赶进来的兵马只见一连片的破瓦罐碎片和遍地黄色混着泥沙的水,中间横着刚攻入城的兄弟们的尸体,来不及回报便一批一批的倒下,薄奚澈只能下令撤退,到了嘴边的肥肉就这样飞了。
这一战,南阑可以说是未动一兵一卒就令北熙近乎五分之一的人马不明所以的祭奠了南阑的亡魂。北熙的将士悉数退到邺城在驻扎,这一次地惨败让北熙的士兵为先前的狂妄付出惨痛代价。
侥幸留了几口气回来的士兵浑身生疮和血脓,疼痒难忍,军中医师无法医治,从他们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只得知,从泥沙里爬出来形似鳖的三脚怪虫,口能含沙射人,射中的人都这样活生生的折磨而死。
这期间北熙士气下降不少,加之连着数月参战早已透支体力,偶尔几次商量对策攻城依旧败的华丽无比,南阑也开了窍不再一味的拼蛮力,而且靠着花招伎俩一点点耗着北熙士兵的耐力。能否攻下邺城夺取南阑政权关乎北熙国的威望。
普天之下,能巧夺智取得天下的人,薄奚澈自然而然想到了司城家。十年前的灭门惨案人尽皆知,即便是皇甫衍亲自登临司城家也不见得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请司城家的公子出手相助,薄奚澈做到了。
司城郁舟车劳顿颠簸了一路,平日虽是男儿装毕竟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前脚刚着地就吐的七荤八素,青瓷自己也站不稳脚跟脸色苍白,却极力搀扶着司城郁。薄奚澈看了一眼虚脱的两人,命侍卫带他们到了休息的营帐,又安排下去备了酒水饭菜送过去,自己则帅先回了主帐。
金色的旗子在帐顶随风舒展,营帐外的两位士兵见了来人立刻挺直背脊,打起十足的劲儿,毕恭毕敬,“侯爷。”
薄奚澈眼皮都未抬一下,从鼻腔传出一声厚重的喘息,“嗯。”
掀起帘子入内看一眼营帐,案几上还有新研的墨,宣纸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还未干。一股怒气涌至心头,薄奚澈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发黑甚是吓人,不容抗拒的质问,凛冽如寒冰利刃,“谁来过?”帐外两人冷汗直冒,哆嗦着半晌不敢张口。
“王兄”,闻声见人,一袭琉色素衣,金丝滚边,腰间束月白色腰带,头顶白玉冠,眉间一股书卷清香,风骨俊逸,颇有几分出尘之资,一举一动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华贵气息,声音轻柔的仿佛微风荡漾。
薄奚澈用不着回头便知来人是谁。北熙国倍受尊宠的未来储君皇甫景,是皇甫衍为数不多的皇子里最出众的的一位,颇受皇甫衍疼爱教导。
“殿下,尊卑有别,我说过你不必如此称呼我。”薄奚澈语气谦恭却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拱手单膝跪地行礼。
“王兄你这是做什么……”皇甫景脸色骤变,见状就要扶他起来,刚刚入门的喜悦被愠怒取而代之,显然,他并不喜欢薄奚澈这般表现。
薄奚澈定在原地如一尊万年不变的佛像,一动不动,声音又沉重了几分,“这里是军营,还请殿下注意身份。”
皇甫景拿他没辙,收回手叹一口气背过身,“免礼罢。”
薄奚澈闻言才如释重负一般起身,暗紫色衣衫似黑夜里的鬼魅,深邃的瞳孔如看不到底的深海,窥不破半分,对上就让人无处可逃倍感压抑;与之相比,皇甫景浑身散发着如月一样宁静柔和的光芒,有让人温暖的力量。
他们有世上两张同样姣好却风格迥异的面容,足以让繁世的女子为之倾倒。
“殿下不在京都好好做你的储君逍遥自在,跑到战场来做什么?”薄奚澈掩着脸上的倦容,桌上是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清了神。
“王……”皇甫景随即改口,“二哥,我这次是瞒着父王跑出来的,我来只是想告诉你……”
“如果是皇甫衍派你来“照看”我的行踪,你难道不觉得是多此一举了吗?”
皇甫衍这些年安插在薄奚澈身边的人手薄奚澈不是不知道,怕是连他最小的癖好都打探的一清二楚,此刻实在不需要在遣个人来明目张胆的看着他的行动。而且胆敢如此直呼北熙帝君的名讳世间还没有几个人,皇甫景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也不曾说什么,或者说,不过问只是本能的抵抗,因为害怕去接受事实。有时候太过于执着于某些事不见得有多好,那些一捅就破的秘密不说出来会更好。
“二哥你是真的误会了。”皇甫景鼓起了无数次勇气挪到到嘴边的话愣是被薄奚澈生生逼回去了,此时此刻更加犹豫该不该说出来,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