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5日，圣诞节，耶稣的生日。

黎雪一整天都是极兴奋的。

晚饭的时候，她得意地举着手中跳跃的眼线笔:“黎阳，待会儿陪我去‘错爱’吧。”

“嗯？怎么想起叫我去？”

“今晚白楚会在酒吧演出。”

“白楚不是一直在‘错爱’么，有什么好庆祝的。”

既然白楚还能轻易改变你的情绪，那么，云天到底算什么？

“哦……他之前因为乐队的事儿和酒吧老板请了几个月的假。”黎雪总是如此精明，“今天圣诞节嘛，他特意回到酒吧的。你要知道，好多女孩儿都喜欢他呢。他的人，他的歌，都那么完美。”

黎雪的眼里，满满都是崇拜。

“那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啊？”平静地啃着手中的鸡腿，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询问。

“是啊，很喜欢呢。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爱上了。”

手中的鸡腿悄悄落在脚边，应该是没声的:“那云天呢？”多希望听到的是另一个答案。

“云天？他和白楚一起长大，自是一定会去的！”黎雪夹起一个鸡腿放在我碗里，“所以黎阳，你可一定得去哦！”

忽然有些心疼云天。自以为是的守候，却只能换来黎雪暂时的精神寄托。

黎雪，你是有多狠心。

才可以伤害两个人对你全心全意的爱，毫不犹豫。

一手抓起碗里的鸡腿，啃得不亦乐乎:“那是自然。才不要让我家云天给你们俩免费照明呢。”

晚上，我和黎雪一起走进酒吧的时候，两个等待的男孩儿显得格外醒目。

身边搭讪的女孩儿一拨一拨被微笑回绝。

黎雪笑着走过去，挽住白楚的手臂。

云天慢慢向我走进，拉起我的手。

暖和的温度自掌心向全身蔓延，我的眼却始终围绕白楚的手臂旋转。自双眼开始，周围的血液一圈一圈冻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极轻微的动作，却还是被云天捕捉到。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儿，就是有些冷……”云天，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很在意？

云天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我的背上，:“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温润柔和的声线，应该也经常给黎雪送去无微不至的关心吧。

我咧开嘴，露出一排牙齿极不淑女地笑:“不冷了。有云天在，可温暖了！”

靠在云天的肩膀，白楚已经上台去了。对面的女孩儿眉目含笑，款款深情地盯着唱歌的少年……

一曲唱罢，白楚笑着走下台来。

“白楚，唱得真好。”拿起桌上的酒杯，“不管怎样，希望你可以成功。”

白楚有一瞬间的不解，然后就像是忽然看透，微笑着举杯:“谢谢。”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接下来你们想听什么？”

“蝴蝶花！”几乎在同时脱口而出。

黎雪依旧笑看自己的爱人。云天则是眼色复杂的看着我。白楚拍拍黎雪的手，然后走上舞台。

“岁月的流逝蝴蝶已飞走 谁还会记得它”

“如今的善变美丽的谎言 谁都得学会长大”……

黎雪和云天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黎雪似乎喝醉了，凑到云天耳边:“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云天晃着杯中的酒，自言自语:“黎阳，有没有发现你已经越来越像黎雪了……我终于成功了……只是，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很小声，却还是被我听到。

“别叹息别叹息对我说 没有不老的红颜……”

悄悄离开座位，没有告诉任何人，却还是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中心高台上的某处目光。

走出酒吧的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请相信，我从来不是个坏孩子。

故意不说，假装，只是我以为还会有希望。宁愿相信自己病入膏肓，陷入悲伤的错觉，才会有那些不该感受到的不快乐。

好像忽然掉进一片迷雾中，无论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把自己弄到遍体鳞伤，都找不到出口。

于是，我一直跑，一直跑……

最后终于停在了妈妈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与名字，一瞬间吞噬我所有的理智。

“万劫不复！万劫不复！万劫不复……”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在我耳边重复。扔掉前两天和黎雪一起放的所有东西，用最狠的力气砸向她的照片。

终于精疲力尽，终于溃不成军，终于嚎啕大哭

跌倒在她的墓前:“妈妈？我还能再叫你妈妈吗？许多年前，你说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说如果伤害她，我将万劫不复。”

“一直容忍她的自傲清高，不是因为你的一句‘万劫不复’，只是我喜欢这个姐姐。”

“尽管她不喜欢我，尽管她抢走我的妈妈，抢走白楚，都无所谓。”

“后来，我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抢走的东西。于是，上天赐我一个云天。你知不知道，对于他，我总是拿命珍惜的。”

“我多希望自己眼不能看耳不能听，至少这样子云天始终是我的礼物。”

“我不知道黎雪为什么这样做。我从来不争不抢，她要的，都给她就是。她为什么，还是那么讨厌我。”

“她向来高高在上，活得现实而精明，我早已卑微如尘，何苦还要步步相逼。”

“如今连我最爱的云天，也要一并抢走么？”

“或者，已经抢走了呢……”

挣扎着站起身，看着墓碑上笑得得意的女人:“妈妈，恭喜你。再怎么小心翼翼都是没有用的，我终于还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妈妈，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爱情，亲情，让我如此痛苦的你们，也该一并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