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霞光散去，夜幕降临，路西法扇着一对硕大的黑色羽翼降落在尖塔上，脚沾到塔尖的瞬间，羽翼渐渐消散开去，惊起几片黑色的飞羽，像黑夜之中的精灵，轻舞飞扬。

看着神色忧郁的江扶夜，身着黑色长袍的路西法仿佛高高在上的王，不可超越，魅惑的音嗓不露情绪，“你就不怕她知道了，会……”

“从我与你定下约定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打算和她再相见。”江扶夜冷清的声音传来，说不出的寂寥和悲伤。

一身黑衣的少年坐在破旧的硕大时钟上，抱着怀中昏睡的少女，仿若拥抱着整个世界。苍白的脸颊像童话里的脆弱精灵，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路西法有些烦躁地犯了个白眼，“人类果然是麻烦又啰嗦的生物，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恶魔。”路西法抠了抠自己的长指甲，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利光，

“你后悔了？”

“没有，”

江扶夜抬手抚摸着少女精致的脸廓，脚边雪白的小提琴在夜色中格外的醒目，像一个见证者，见证着他曾经出卖灵魂，和恶魔定下契约，

“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般选择。如果让她活下去的代价是永不再见，我宁愿那个离开的人，是我。”

路西法闻言，反而妖娆一笑，“既然小夜夜记得约定，那吾也就不说什么啦，”绝美的脸上邪气横生，他是最强大的恶魔，拥有天使般的面孔，却长了一颗万恶的心，他就是路西法。

他不喜欢有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发生，食物，果然还是要乖乖的才更加美味呢。

路西法一边想着，一边拾起地上的雪白小提琴，黝黑的长指甲缓缓缩进肉里。

他执起拉弦，一曲低回悠长的乐曲缓缓流淌出来，像是恋人的低语，又像仇恨的嘶吼，仿佛演绎着一段人生的喜怒哀乐，说不出的委婉动听，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

一曲终了，路西法红唇上扬，在夜色中，仿佛沾染了无尽的残阳，他轻轻抚摸着手中雪白的小提琴，像是在抚摸心爱的人的脸颊，声音充满了磁性，

“‘第九号协奏曲’，预言中的死亡之曲，可是吾却更喜欢称它为‘恶魔之曲’，它是恶魔最喜欢听的曲子，因为每当它响起，将代表着恶魔的又一个食物，诞生了。”

说完黑袍一裹，朵朵黑色的玫瑰花在他周围绽放，黑羽飞扬，一双硕大的黑色羽翼张开，然后一道黑色的流光闪过，路西法就消失了，只余下一枚散落的黑色的羽毛，以及他那张扬肆意的笑声在四下回荡。

江扶夜却双眼紧紧锁住怀中的人儿，他想起三年前，他和她，意外的相遇，意外地相爱，再意外地分离……

一切恍若隔世，她还是那么耀眼，没有他，她一样过得很好，甚至更好。而他，大概永远只能躲在黑暗中，等待最后被恶魔吞噬的结局吧。这样，似乎也不错。

薄凉的唇落在少女的额头，浅浅一吻，仿佛承载了所有的爱，“宋梓楹，你不会记得有个叫江扶夜的人曾与你深爱，可是，我不怨，也不悔，我感谢命运，让我们曾经相爱……”

夜渐浓，只剩那尖塔上的少年，和他空无一人的怀抱，脚边的雪白小提琴，仿佛在见证着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绝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