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花（十）

笑云醒过来时，莫母静静的看着她，眼睛半眯着睫毛颤颤不停晃动，唇角的弧度显得高深莫测，她的手握着笑云的袖子，紧紧的，像是垂死挣扎的旅人，妄图找到一个出口，不顾一切的，让人心惊。

笑云发现自己动不了，整个身体被蓝色的光晕所笼罩，她试图用内力挣脱，可是她的灵力封锁在体内，没有办法使用。

她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喜欢发呆，不用想烦恼的事情，时间就这样走过，带走了一切琐碎。

小安总喜欢笑得傻兮兮地问她：“公主发什么呆？奏折还有一大堆没改完呢。”

那时候笑云已经是帝皇了，可小安总是叫她公主，亲昵的，略带撒娇的语气。

小安会为她斟上一壶茶，用天山上最好的雪茶叶泡的，清雅的香气弥漫在笑云的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就像小安一样的，沁人心脾的芬芳味道。

笑云看到莫亓官的时候是震惊的，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像是很久远的记忆重叠，在一瞬间，莫亓官和莫千非变成了一个人。

“娘，我回来了。”

莫母揉着眼睛，放下了笑云的手，激动地回头，就看到那个以前华丽而骄傲的儿子不见了。

莫亓官的一切都是混乱的，头发已经被削掉了一半，华服也已经残破，里衣微微颤颤的，靴子的金丝早就绽了开来。

莫母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欣慰儿子终于长大，又惊叹笑云这个姑娘真是个好姑娘，即便她的身世不同寻常，那也是个能改变他儿子的呀。

她儿子这个性格，说难听点就是大罗神仙也改不了的倔强，一根筋，死活不会变通。

呵，这倒好，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姑娘，一出现，他家儿子就乱了阵脚，扯上十二三个人就往雪山跑，回来就知道这是经历了苦头的。

莫亓官手里捧着一朵晶莹剔透的花，花朵上还沾着几滴碧绿的水珠，摇摇晃晃地抖啊抖的，说不出的可爱，就像是婴儿一样，白白胖胖，特别惹人喜欢。

莫母想抱抱儿子，结果莫亓官一脸严肃地拒绝了这个要求，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上扬，小心翼翼地抱着潭荷。

“娘你别动，不然花就坏了。”

莫母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笑云，忽然间是想到了什么，虽然动不了，可还是想哭，想靠在莫亓官的怀里，狠狠的哭一场。

流眼泪不要紧，流鼻涕不要紧，打嗝不要紧，就算莫亓官很嫌弃很嫌弃也不要紧，笑云想说说自己的委屈，自己找了他这么多年，他不认识自己，不想念自己。

就好像，这世间天地，除了阳光下的影子，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活下去，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叫笑云的姑娘爱慕着一个叫莫千非的少年。

笑云知道潭荷，那是一种古老的，天地万物之初的神物，守护潭荷的是一种连麒麟也不敢招惹的圣兽，天界称呼它为“魍”，身形硕大，是麒麟的五倍有余，一吼，则天地失色，声音就是它最好的武器。

莫亓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说不定？封印了千年的记忆已经解开？

“笑云，我回来了。”

莫千非，终于归来了。

第一世

朝中宰相莫名言，泛舟于江上，清风徐来，隔岸观柳，柳树风骨秀美，是京都有名的景致。

“大人，有一女子自称大人妻子，见与不见？”

莫名言疑惑，皱着眉头，不说话。

宰相无妻室，举国皆知。

“见。”

宰相临于舟中，暗香袭来，睡而不自知，舟中人不知所到何处，空船漂粼。

忽闻岸上歌声起，宰相惊醒，梦中人自称为“笑云”，莫氏妻子。

宰相疑是梦中仙女，笑之，不以为意。

第二日，复第一日。

梦中，宰相问仙女：“仙子，何故扰我？”

仙女云：“汝是吾夫君，来此，为助汝成就一番事业，修得修为。”

宰相拒之，兢兢业业，世人传颂。

伤心的是，你每一世都问我。

“你是谁？”

“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