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怒火、下跪
赵姨娘一下子懵了,她双眼一眨,瞬间红了眼眶,显得楚楚可怜:“老爷,我对怀笙如何,您可以看在眼里的,我哪里给过她欺负啊!”赵姨娘虽然出身风尘,但是行动做派一直向着大家出身的女子看齐,此时慌乱之中,她却又露出了低层小女子的马脚——卖弄柔弱,博旁人可怜。
沈承荫见多了自持矜贵的闺秀,所以对她这一套反而毫无抵御之力,只觉得枕边人这样委屈,实是不该。怎么说,赵氏也是长辈,怀笙受她抚养之恩,怎么能说受了欺负?
“凤歌的苦心,承荫明白,只是怀笙年纪还小,多有误解,你体谅她便是。”沈承荫软了语气唤着赵氏的闺名,劝慰着自己的娇妻。
这一幕看在老夫人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儿的命苦,早早撒手去了,如今哪轮得到赵氏在这里卖弄伎俩?
“岳母大人也勿要气了,承荫知您老心疼外孙女,只是凤歌一人抚养两个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珏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凤歌的。”沈承荫想到温柔贤良的亡妻,不禁悲从中来。原若珏是他青梅竹马的发妻,二人婚后一直是浓情蜜意、举案齐眉。曾经沈承荫作为族中嫡次子,没有继承家业的希望,便奋发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原若珏对他是悉心关照和支持支撑着他步入仕途,并最终官居户部尚书。
老夫人听他提起女儿,心头一痛,看向沈怀笙,越发觉得她肖似自己早亡的女儿。
“不怪罪,不怪罪……”老夫人喃喃自语着,“把我好端端的外孙女养得逃出府去,阿珏要是在天有灵,恐怕也得哭死一遭!”
华歆合扶住沈怀笙的手便往老夫人手里送去,还柔声道:“姑姥姥莫要伤心了,我阿珏姑姑虽命苦,可您一定要爱惜身子,怀笙妹妹还是要您护着的。”
老夫人听了华歆合的话,拉住沈怀笙的手,瞬间变得中气起来:“是了!我就要替我那苦命的女儿,给我外孙女讨个公道!”
说罢,她把手中的木杖抡起来,指向畏缩在沈承荫身后的赵氏:“你这妾室,把我外孙女欺负得逃出家门!我这老太太身子骨虽老,可眼睛亮着呢,耳朵也灵着呢,脑袋也不像我那女婿似的糊涂!派丫鬟跟着眼见她进了王府,一不拦着二不上报主人,却和你这姨娘通着消息,我外孙女这是没出事,万一她去的不是王府,遇见的不是她表姐,相府的千金,出了什么事,你这姨娘担的起?”
“岳母大人,凤歌也是担心怀笙,”沈承荫连忙上前,把老夫人按下。
“你还护着她?”老夫人怒气冲冲,只怕要连沈承荫一起骂了。
“外祖母!”这时,一旁看够了戏的沈怀笙突然插了嘴,“外祖母莫要气坏了身子!”
说完,沈怀笙往地下狠狠一跪,顺便又拧了把自己的大腿,霎时间造出一双朦胧泪眼:“怀笙知道姨娘是爱护怀笙的,昨晚我赌气彻夜未归,同表姐在王府下了一夜的棋。却不知是哪路的闲人,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舌头根子嚼到了姨娘和妹妹耳边。今日怀月妹妹和姨娘一早就轮流扑到我床前,哭诉我……”沈怀笙说到此处,突然欲言又止。
华歆合便煽风点火道:“哭诉你什么了?”
“哭诉我失了清白!”沈怀笙说完,深深底下了头。旁人看来,不过是个羞愤的深闺小姐。而她内心实际上才长舒一口气,她终于逮到了火上浇油的机会。现在老夫人怒气正旺,这话说出来,保管赵姨娘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赵姨娘是浑身冷汗,只怕那老夫人心头火气,抡着木杖照着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