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洗衣服的时候，下水堵了，我拿着筷子戳，自己尝试着修好，应该就是平时的发丝什么没清理吧。

这是什么节奏？一个黄色的金属物？不会又是镜子吧？奇了怪了，卫生间成藏宝阁了。我用筷子又扒拉出来，一个超级迷你的小香炉。里面倒是没有插三根香，不过有一对的香灰。我又找到了给嘉莉打电话的理由！

嘉莉听了，呵呵一乐：“怎么你老能发现这些？ ”

“我也不知道，以前也没注意过，对了，可能是老鼠扒拉出来的，我家里有老鼠，特别是卫生间，一到晚上就很猖狂。 ”

“那么你还打算继续送给我是吗？”

“啊，是啊，只要你喜欢尽管拿去！这屋子里的东西只要是我的你统统拿去！”不过，我突然想万一这是房东的，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嘉莉过来了，她提着水果，说不好意思的，总要我的东西。我反倒觉得她可爱，又不是跟我要苹果手机之类的东西。 我泡了茶，嘉莉似乎渴了全部喝了，自己又添了一点。我洗好了水果。

“怎么这么干净？”

“啊，我在你来之前洗过了，本来挺脏的。里面都是香灰，你怎么拿呢，所以我就用刷子把它刷干净了！ ”

“谢谢你。 ”

“怎么又这么客气，吃水果吧，我们闲聊了一会，嘉莉突然说这个床头柜怎么了？上次来还好好的，怎么缠上胶带了？”

我一时语塞，才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一时“机智”干的事。

有点难为情支吾着说没什么，然后动手去把五花大绑的胶带扯开。嘉莉也帮着我扯。

我们挨在一起，鼻息相接。我如果一回头是不是应该和她对望一下，然后情不自禁......我去看嘉莉，她只是专注的看着柜子里，她用手摸着柜子内壁。

“空的。”我提醒她

“嗯。”她点点头，然后拿出钥匙刮了刮柜子内壁上的那几点油漆。 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似乎也是无法为自己解释了，脸色绯红。

“喵——”

窗口传来一声猫叫，嘉莉站起来，长出一口气。

“要不要下去找猫？”我立马提议，想着打破这种尴尬。

嘉莉看着窗外，猫果然在阳台上，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猫往前走了两步，歪一歪脑袋。然后就自己坐在那悠然地舔起爪子。

“要不要拿点吃的给你喂猫？你喜欢它吗？”

嘉莉摇摇头，她回过头来，双眼发直，盯着我后面，刚刚绯红的脸涨出一片红晕。

嘉莉朝我身边靠了靠。

“嘉莉，你冷吗，不舒服吗？”

嘉莉依然眼神迷茫，她眼睛对着我，但是似乎看不到我，穿过我去看别的什么？什么呢？ 我正要回头，却发现脖子僵硬，似乎被一双手按住，我伸伸脖子，可以动啊，试图再次扭过头......

“没事的，我可能一下子站起来头晕。”嘉莉脸上笑一笑，眼睛温柔如旧。 我转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没什么不正常的。

“奇怪了，刚才我脖子梗到了，扭不动。”我试探着说。

嘉莉走到桌子旁，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坐在那里慢慢喝。她不看我，也不看任何东西，就只吹一吹茶，喝一口，然后再吹一吹，再喝一口。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嘉莉起身去了卫生间，去卫生间的时候，她抓过自己的包，我还以为她要告辞了，而她说她去一下洗手间。嘉莉出来的时候，似乎有话跟我说，而我也看到她晚上一直反常，等着她说点什么。

嘉莉又自己到了一杯茶。

“给我讲个故事吧 。”

“啊，我不会讲故事，要不去楼下看电影怎么样？”

嘉莉笑一笑说，“也好的。”

我正要鞍前马后，嘉莉心思一转说：“没什么好看的。”

“有啊，侏罗纪公园。”

嘉莉笑一笑，调皮的凑过来说：“我给你两个鬼故事怕不怕？”

“ 哈哈，不怕，你都敢讲的鬼故事，肯定不怕！”

嘉莉说她小的时候在农村，有很多鬼故事传说呢，还有神婆婆。有一家年轻夫妻特别和睦。两个人虽然也是媒人介绍的，但是和村里其他夫妻都不一样。

农村的夫妻都是媒人相看介绍就结婚了，结婚后大多会吵架甚至动手，80年代在农村男人动手打老婆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但是这两口子特别好，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拌过嘴。

这女人对婆婆也好，婆婆也很好相处，周围邻居都特喜欢他们一家。有一年，这女的腿上长了什么疮，后来就治不好，那时候小，以为疮擦点药不就好了吗？

可是后来这女的竟然就死了，死的时候躺在一个木船上，她孩子才几个月大，也不敢给她抱，就在床边放一块褥子，孩子放在褥子上，让她看，她眼里哗哗的都是泪水…

嘉莉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不记得自己多大，但是她有印象那个女人抱着孩子的样子，她记得她抱着孩子从树下走过去，但是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

后来过了几年，具体几年她不知道。有一次这家人的亲戚来，是这男的姑妈，快六十岁了。吃过午饭都好好的，到下午突然疯了 。

疯疯癫癫的说想孩子了，要见孩子，问孩子去哪里了，说自己住的房子漏了雨，说要穿白底带黑花的新褂子，说完又哭，说想孩子来看看......

这下大家都明白是谁了，就说小孩出去玩了，你要什么都给，别吓着孩子。可她一直哭…这男的也跟着哭，心一横，到门外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她跟前。

她就双手捧着孩子的脸，哭啊，亲啊，“我的儿啊......”叫的一屋子的人都跟着落泪。

嘉莉转向我，说:“你知道吗？我想不通这件事。一直想不通，那个男的姑姑也不是神婆之类的，没必要装神弄鬼 。”

我似乎还想知道结局，问：“后来呢 ？”

“后来我就看到大人们在桌子上糊纸衣服，上面贴着黑花…也挺奇怪的，那孩子被抱过去也不怕，还笑嘻嘻的，她让他喊妈，我不记得那孩子喊了没有…自己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是趴在门口偷看的，后来就被大人赶走了 。”

嘉莉说她一直无法解释这件事，即使她读了很多书。

嘉莉笑一笑问我：“你觉得害怕吗？”

我仔细想了一想，嘉莉，我不觉得害怕，反倒，反倒觉得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