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朋友
一夏怎么也想不到回到学校,引起了那么大的风波,甚至于给很多人带来伤害。
肖执音和她先后进入教室,她先进三十分钟,肖执音后进,这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绯测。
可是还是带来了麻烦,一进教室,就遭众多的注目,猜测的,探寻,好奇,复杂的……各种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自在,尤其是肖执音进来,那种感觉更加强烈,气氛无比压抑。
阿采用非常抱歉愧疚的目光可怜惜惜地看向她,欲言又止。
一夏奇怪,以往即使是老班,阿采的嘴巴也停不下来的啊!这会儿是怎么了?她用眼神寻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采使劲地摇头,双手捧书,表情复杂扭曲,她很是郁闷,直到下课前十分钟,班主阴森森的表情传过来:“下课后,许一夏到办公室。”
距离放假还有一个月不到,但天已经很冷,学校外的树被风吹得凌乱,前些日子,天还是很明朗的,飘着朵朵洁白的云朵,阳光不炽热,温度刚刚好,而现在,整个萧条的感觉。
“老师……”说实话,她内心有点害怕,她不是个勇敢,决断,有个性的人,反而内心很脆弱,怯懦,胆小,自卑。往往书里的女主个性太突出,敢爱敢恨,得到很多男生的爱慕,老实说,她很羡慕。
“哎……”老师轻叹了一声,“一夏,你知道我找你因为什么事吗?”
“不……”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她轻咬了一下嘴唇。
周围还有老师,有的还谈到哪个学生难教,老师难做,工资低,学生早恋问题。
“你不知道?还不知道自己错了?”班主任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还夹杂着不可置信的生气。
她沉默。看着眼前四十五六岁的中年微胖女人,知识分子李敏老师,眼前恍惚,看着她那微挑起的细眉,还有因生气而有点扭曲的脸,一夏有点心凉。
“怎么不出声?你的问题很严重知不知道?你居然早恋!你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到主任领位哪里了吗?你知道因这事,我丢尽了脸么?工资被扣了一大半,你说你怎么那么难教?”
她把头低得更下,期间有老师问话,她听了更加难堪。
“李老师,你教的班不都是好学生么?有早恋?”
“什么都是好学生?要不是某些老鼠屎撒进来,那肯定就是了。”
“真是早恋?有了那个了?”略微惊讶的声音。
“不知道,要通知家长才行!”
“那肯定,现在学生早恋也不是个稀罕事儿,直接叫家长领回去,省事更省心。”那声音变得冷了,很明显的不屑和嘲讽。
一夏气愤,却没有哼声,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万事不要太心慌。以前的班主任根本不是这样的,她会笑着让她努力学习,一直说她是她最有期望的学生,无论什么事,她都会帮她解决,而现在却这般嘴脸,她的感激全然碎裂,坠入黑暗的洞里,消失不见。
“一夏,你现在认不认错?”
“我错在哪里?”她抬头,嘴角微勾,她冷冷地问她,不以卑微感激的姿态,是用最平等的目光平视她。
啪的一声,李敏用手大力地击向桌子,愤怒地说:“以往有同学向我告密说你和谁谁谁谈恋爱,我不追究,但现在你这种态度极不端正,简直是目无老师,早恋是个大问题,而你藐视老师更加是个严重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快跟老师道歉!”
“老师,我凭什么道歉?如果是态度的问题,我想老师是想多了,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她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目光坚毅倔强,毫不畏惧。
“我以前真是太宠你了,让你太目中无人了!”
“咚咚”是敲门的声音,一夏听到熟悉的声音,喊的是报告,然后就感觉有人进了来。
““我没有。老师从没给过我这个特权和资格””她的腰站得笔直,直直地看着班主任。
“老师,作业。”听得声音,一夏猛然想起,原来是黎巴仑,她分了会神。
这回换李敏沉默,看一夏的神色,找不出一点心虚和害怕,非常镇定,她迟疑了,然后无奈地说:“回去吧,以后不准这么晚出去。”
“是,老师。”
“你干嘛啊,别拉我啊,有摄像头呢!”一夏气恼地挣扎,用力甩掉他的手。一出办公室,就被黎巴仑强行拖到角落。
黎巴仑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抑郁和憔悴。他用无奈而疲惫的语气说:“一夏,你刚刚撒谎了,你变了。”
变?不变?谁能抗拒时间带来的厚重伤害,只能被动接受,如果说一个人变了,看表象是可笑的,一个人的伤痛,往往是难以说出口,只有等一个契机,崩溃爆发。
“黎巴仑,你知道这句话在我认为有多肤浅吗?我不认为你比我更了解自己,而且,我从没有说过自己不说谎!相反我从小喜欢撒谎。”
六岁那年,邻居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那时有事没事就往隔壁去玩一来二往就熟了起来,有一次,和小男孩玩纸飞机的时候,小男孩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她:“夏夏,你妈妈呢?”
一夏刚费劲地折了一个飞机,投到半空,然后呆呆地嘟囔:“我没有妈妈,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折飞机跌落,很轻盈,却承受住了风的力度。
小男孩有些惊讶,稚嫩地问:“怎么可能没有妈妈呢?妈妈说,每个孩子都有妈妈,孩子是妈妈的天使。”
………
那时开始懵懵懂懂地知道,原来没有妈妈的日子多么艰难。
她那日听到小男孩的妈妈对他说:“小树,你要好好和夏夏相处知道么,夏夏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妈妈不在了……”
小男孩:“妈妈,‘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对啊,“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听到小树的妈妈说她可怜,然后说要对自已好点,这是同情么,怜悯么?怎么她很不舒服?当即她紧裹着手中的芭比娃娃,跌跌撞撞回了家,从那以后,别人问她,你妈妈呢?她都会眨着很大的眼睛,很真挚地笑着回答对方:“我妈妈在家啊!真的,她在家,给我讲好听的故事,给我买好听的东西。”她倔强地认为自己有妈妈,并且很爱她……
她一直撒谎,骗老师,骗同学,却外表一幅乖乖女,天真呆愣,沉默寡言的样子,很难不相信她的话。
“你还是因为肖执音吧?我明白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丝的惆怅和伤感,不再是往日阳光灿烂爱笑的样子。
“也许,又或许不是。”
“那能不能让我当你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恳求。
她不吭声,犹豫,但一接触到他期望和紧张受伤的眸便心软下来,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说,:“嗯……”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瞬间阳光灿烂,:“谢谢你,谢谢你一夏。”
………
接下来,班主任似乎对她还是如初,特别这两次的月底模考,全校第一,令班主任笑得特别欢快,因为只要再坚持到学期结束,李敏便可以升职加薪了!
这阵子和肖执音不再频繁见面,反倒和黎巴仑熟了不少,至少不再防备和厌恶。
周未,和阿采约好去见叶小兰,王伟开的车。
“大哥,能不能让我开?”阿采坐在副驾上用可怜不已的眼睛对着王伟。
王伟像是没听到一般,淡淡地开口:“猪怎么会开车,你手脚还不麻利呢!”
王伟的性格和肖执音完全不同,王伟是阳光,办事稳重,能吃能玩又能干的人,做事很有一套,但对阿采往往会冷下脸,但阿采的要求,向来百依百顺,什么事都答应,但两人就喜欢绊嘴,酸死对方。
“嘿!说我猪?那九州十几忆的不会开车的人也是猪咯?呀,夏夏,他说你猪耶,这混蛋!”阿采抡起拳头轻轻地捶他王伟妥协,笑着打肩膀。
“我在开车呢,不准打,不许闹。”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哼,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她得意地掐掐王伟的脸。
“对对,你厉害,你厉害,你赢!”王伟无奈,笑着转方向盘。
一夏听着,觉得很好笑,但并不表露出来。其实,她更喜欢如阿采和王伟的交往方向,打打闹闹……
“夏夏,你最近好像和黎巴仑很近耶。”阿采转头看她,带着坏笑和意味深长的表情。
“多事儿,黎巴晓这混蛋我没算你账呢,你还管人家闲事!”王伟敲她的头。
“痛啊,大哥……”
“这事以后再说。”一夏并没有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