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煌煌·阖宫(3)
秦瑶向来不是一个轻易认命的人,亦不可能坐以待毙,她起身,到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翻来找去,找出了月王的那张的大红色烫金请柬。
秦瑶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有人在陷害她,不过,到底是谁呢?她在京城里一向与人交好,并没有什么仇家,莫非是月王?
“秀儿!”
秀儿闻声而来,“小姐。”
“去,把父亲请过来。”
不消半个时辰,秦丞相便来到了北苑。
“父亲,女儿觉得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女儿。”秦瑶一开始就对秦丞相说出自己的猜测。
秦丞相深思,秦瑶说的或许是有道理的,但是永王世子也不是一个善茬。
秦瑶取出月王的请柬,“父亲,月王邀女儿到佳意馆一叙,父亲应当不会拒绝吧。”秦瑶今日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秦丞相盯着秦瑶手里的请柬好一会儿,“梳洗打扮一番,别丢了本相的脸面。”
佳意馆。
秦瑶一身碧色留仙裙,如梦似幻,似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一出场便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秦瑶在一名小厮的带领下走进了佳意馆中最奢华的碎茵居。
碎茵居内,叶初霁一身紫袍,随意慵懒地坐着,东方云末白衣翩诀,一把折扇如仙如谪。
秦瑶微微行礼,“秦瑶见过月王殿下,东方公子。”
叶初霁看到秦瑶,热情地招呼她,“秦小姐不必客气,请坐。”
秦瑶看见叶初霁对她如此看重,心中十分欢喜,“多谢月王殿下。”
东方云末看着叶初霁的举动,便知道好戏快要开场了。
叶初霁顺着窗台看着下边如火如荼进行着的赛诗会,“听闻秦小姐是我风国第一才女,不知今日可有幸一睹秦小姐的才华?”
秦瑶知道这是个这叶初霁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于是便应了下来,缓缓走出碎茵居。
只见台上挂着几条上联,秦瑶踏着莲花步款款走上台,一口气将台上的对联一举歼灭,博得阵阵喝彩。
秦瑶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佳意馆的掌柜的见秦瑶答下了这五副对联,恭敬道,“秦小姐,如此才华,可有意见见佳意馆的镇馆之宝?”
秦瑶心下犹豫,即是镇馆之宝,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可是……秦瑶心中一番思索,“好,那便有劳掌柜的了。”
不多时,掌柜便取来一副上联:胜似比翼连枝,雨滴柳,江南独好。
此联一出,满座皆惊,秦瑶一时间不免有些难以对答。
叶初霁看出她心中的为难,冷笑。
此时此刻,整个佳意馆鸦雀无声,恍若无人。
“原来,秦府大小姐也不过如此。”一声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秦瑶的耳边。
众人皆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翩然的女子坐着一旁安静地品着茶,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一身难以忽略的清冷气质,冰凉刺骨的眼神仿佛杀人于无形,腰间别一把白玉洞箫,精致绝伦。
秦瑶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从小到大,她因相貌出众,才绝无双,备受追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这位姑娘,小女子才疏学浅,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博得众人的好感,顿时让众人对白衣女子的目中无人感到厌恶。
碎茵居里。叶初霁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的气息太过相像了吧。熙儿,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便去找你。叶初霁在心中默默想着。
“云,你的镇馆之宝恐怕保不住了。”叶初霁笑道。
东方云末和他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缓缓抬眸,面无表情,走上台,执起书桌上的狼毫,挥手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不消半刻,白衣女子停笔,运起轻功,消失得无影无踪。
掌柜的走到书桌旁,举起宣纸,只见上头用苍劲有力的笔法写到:莫若孤鹜峡蝶,风卷沙,塞上荒凉。
一字一句,工工整整,让人挑不出错处,不禁佩服。
台下突然有人说道,“那个人不会就是琼山岳老的小弟子吧。”
琼山岳老,江湖上独来独往的独行侠,一身武功独步天下,自创的苍熠剑法更是无人能及,如今只身一人隐居琼山,本名仇岳,故江湖人称琼山岳老。
琼山岳老一生只有两个徒弟,一为祁影宫少主,辰公子苏洛,二便是一名白衣女子,这名白衣女子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出现只是戴着一个面具,腰间别一管白玉洞箫,也没有人知道其真实姓名到底是什么,所以,江湖人称假面寒箫。
叶初霁走出碎茵居,来到台下,秦瑶款步走下来,却不想一绢手帕飘落下来,叶初霁俯身去捡,看到了手帕上的字,面色一沉,秦瑶见叶初霁盯着手帕,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月王殿下,请您将帕子还给秦瑶。”
叶初霁冷笑一声,“秦小姐倒是给本王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秦瑶看见手帕上的字迹,不禁脸色发白,这,这不是她刚刚对出的对联的下联吗?完完全全一模一样,而且字迹也不是她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秦瑶想解释,“月王殿下,您相信秦瑶,这一定是有人陷害秦瑶的。”
叶初霁冷笑,“秦大小姐,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跟堂兄的龌龊事。”月王口中的表兄便是永王世子,永王与先皇乃是兄弟,按照辈分,两人为堂亲关系。
秦瑶欲哭无泪,“月王殿下,秦瑶真的没有,真的没有,你要相信秦瑶……”
“够了!像你这种德行有亏的女子,根本不配做月王妃!本王现在就进宫向皇兄请旨。”叶初霁最受不了女孩子哭哭啼啼。一甩袖子,离开了佳意馆。
秦瑶面如死灰,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次日,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秦瑶也被秦丞相直接禁足。
月王府。
叶初凝担忧地看着叶初霁,“小霁,你这次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她并不是担心秦瑶的名声,而是担心叶初霁的安危。
叶初霁痞痞一笑,似乎并不担心,“六姐,继续看下去吧。”好戏才刚刚开始,他要彻底地让秦家消失。
衙门口。
一名约莫十八岁的女子奋力地敲着鼓,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京兆尹卫霖急急忙忙赶到公堂,“堂下所跪何人啊?”
女子跪于下方,“回大人,民女青儿。”
“你所控何人啊?”
“民女要告秦府大小姐秦瑶草菅人命,目无法纪。”风城有多少个秦府?当然只有一个,更何况,人家指名道姓是秦瑶。
“来人,派人去丞相府将秦瑶带来。”
“是。”
“你有何冤屈,速速禀明。”卫霖一拍惊堂木。
“回大人,民女有一双胞胎姐姐巧儿在秦大小姐跟前当差,却不想前几日却被秦大小姐活活打死,丢在城外废弃的乱葬岗中,面目全非,民女姐姐签的是活契,秦大小姐并无权私自将姐姐处死,还请大人为民女姐姐申冤,还民女姐姐一个公道。”青儿朝卫霖磕了一个响头。
卫霖深觉此事难办,他一向执法严明,但是,这次关乎秦丞相,也实在是难以下手啊。
“秦瑶到。”
秦瑶在捕快的带领下进了公堂,她也是个懂礼数的人,跪了下来,“秦瑶叩见大人。”
“秦瑶,你看看你旁边的这位姑娘,你是否认得她?”
秦瑶转过脸,正好对上青儿憎恨的眼眸,不禁吓了一跳,瞳孔微缩,脸色有些苍白。卫霖见她如此反应激烈,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青儿冷冷一笑,“秦大小姐,没想到吧。”
卫霖正了正心思,一拍惊堂木,“秦瑶,青儿控告你滥用私刑,私自处置丞相府里的活契的贴身女婢巧儿,可有此事?”
秦瑶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回大人,秦瑶并不认识什么巧儿,府中是否有一个名唤巧儿的丫鬟,秦瑶也不知道。更何况,您口中的巧儿既是活契,秦瑶又怎会用她作为秦瑶的贴身侍婢呢?”
秦瑶的话句句在情在理,毕竟贴身侍婢一般都是签的死契,但也不排除那些特殊情况。卫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拧眉。
“来人,传秀儿。”
秦瑶心中暗道不好,秀儿那丫头没有心思,藏不住话儿,也不机灵,这可如何是好?
秀儿来到公堂,“奴婢秀儿叩见大人。”
“秀儿,本官问你,你在秦大小姐身边伺候多年,可认识一个名唤巧儿的丫鬟?”
秦瑶暗暗地给秀儿使眼色,可惜秀儿似乎没有看到,“回大人,奴婢与巧儿同是小姐的贴身侍婢。”
秦瑶心中气愤,秀儿真是没有。
卫霖暗暗观察秦瑶的脸色,又问秀儿道,“那你这段时间可曾见过她?”
“回大人,自从五天前,巧儿送羹汤到二少爷居住的南院之后,便再没有见到了。”秀儿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