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森觉得自己可能得了失语症。

明明那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可见到心心念念的钟子离，莫小森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好好的。”

莫小森看见钟子离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莫小森觉得过了一个暑假后自己变笨了很多，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拉了拉衣服下摆，转身走开。

因为只是报名，莫小森就挺随意的出了教室，她去了学校的游泳馆，秋季的游泳池水太凉，不会开放了。可莫小森是经常溜进去，都有经验。

从不算高的窗户跳下去，莫小森在有点湿润的地板上打了个踉跄，便也站住了。池水的水纹轻轻漾了漾，绕着泳池走了两圈，像踩着一种音乐的节拍，轻便着脚尖，太安静了啊。

莫小森伸手去弄水花，可刚一进去，便被凉了手心。这个季节，太阳都已经变凉了吧。

“啪，啪”脚步声突然响起，似有人正向这边走来。莫小森一下慌了神，怎么办，未经许可偷进游泳池是要通报批评的吧？

开学第一天而已，要不要这样？莫小森在心里呐喊，可在这空茫茫的游泳池里哪里有地方藏！莫小森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那个出口，心碰碰直跳。

“啪，啪”近了，一个人影出现在出口，白色衣服很是干净，那个人埋头往前走，还没有看到她。而莫小森像预感到什么一样平静了下来，那个人……那个人……是……

“钟子离！”莫小森脱口而出，白色校服的钟子离这才抬起头，惊讶的脸上是一双泛红的眼睛明显一副哭过的样子，他们两个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一段沉默的空气，遥遥相望。

“小森——”钟子离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她把手里的东西也往地上一扔，不要命地向莫小森跑来。

“小森——”钟子离一把抱住莫小森，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莫小森感到钟子离的眼泪带着温度打湿了薄薄的校服。

“怎么了？”莫小森忍不住放揉了声音，伸手摸了摸头发。

“我也不知道，只是刚刚听到你说话的语气，我就很难过。”钟子离紧紧抱着莫小森，吐字不清。

莫小森没说话，钟子离又说:“小森你不知道，暑假里发生了很多很难受的事，你都不知道。”

“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的，莫小森，你不愿意知道的。”

莫小森拉开钟子离，声音波澜不惊“罗米跟你告白了对吧？”

“啊，嗯……”钟子离还没缓过神，“你怎么知道？”

莫小森笑了一下，“你别管，直接说经过好了。”

钟子离揉了揉眼睛:“哪门子经过啊还？”钟子离也对莫小森笑了一下，两人就地一坐，钟子离开始说话。

钟子离说，那天晚上罗米突然打电话给她，聊些有的没的，后来罗米莫名问起钟子离有没有喜欢的人。

钟子离还只当好玩的，也不正面回他，哪知他话锋一转，“钟子离，那你喜欢我吗？”

钟子离似又听见那日耳旁罗米特有的低沉的声音，隔着空间传过来。“不喜欢。”钟子离愣了一下淡淡回他，罗米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知道了。”然后他停了一下，又说“钟子离，既然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对我特别，是因为很乐意那种暧昧的氛围吗？真可笑。”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钟子离说起这段仍是气愤，顺手捶了一下地板，“继续说。”莫小森垂下眼帘，盯着地板上一小块圆圆的光斑。“然后……”钟子离歪头想了一下，苦笑着说“然后我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钟子离那天对罗米说:“罗米，我没有对你特别，你别自作多情你不配，要是你以为我在乎你就认为我有多喜欢你，那罗米我问你，你从来有没有对莫小森说过什么，那时你便瞎了眼什么都看不见了吧！”

“罗米，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多了解我似的，我告诉你要是没有莫小森我们怎么会认识，你以为你多大魅力，让我来身边，要不是莫小森我们能有机会这么说话？”

“你就是看不见莫小森好，你不知道她难过她难受，你在乎过吗？你不配！”

钟子离眼泪滴在手背上，可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罗米，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罗米沉默着匆匆，扔下一句“不喜欢”，忙音便从听筒里传出来。

“于是再没联系。”钟子离说。莫小森没敢看她，为什么成这个样子？她以为钟子离那么在乎罗米，她至少不会说伤人的话。莫小森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莫小森扶着额站起身，摇摇晃晃，下意识问出口的却是一句没逻辑的“为什么？”

“为什么？”钟子离反问，又恢复了冷静，只是眼睛还是红的，她也跟着站起来，钟子离本来就比莫小森要高，这一站，倒显得莫小森被动了。“还不是因为莫小森你吗？

“莫小森你喜欢的东西我怎么会去动，我说过若有一天喜欢上同一个人，我一定不会抢的。”

莫小森目瞪口呆。

为什么听起来每一步都是自己在错，他们说:“都是因为莫小森。”

莫小森移了下脚，跌跌撞撞地向出口走去还不小心撞了钟子离，她加快脚步没说对不起。走了几步，莫小森耳边钟子离的声音突然消失，她抬起头，白色校服的罗米安静站在出口，第一次用那种陌生而悲伤的眼神看着莫小森。

五彩斑斓的大街，突然失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