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醋
宏福苑不愧是白金级饭店,设计布局都是别具一格,大气端庄又不失细腻典雅,使人置身其中也似沾染了其中的韵味,变得有格调起来。
踩着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的音符,欣赏着或俏丽或俊朗的服务生,苏软软突然有些期待尝尝那有名的豆腐宴是什么滋味了。
可惜,刚入座不到十分钟,宫锦便被熟人生拉硬拽拖去了饭局,同来的苏软软自然也无法逃脱。
听着宫锦谈笑风生,苏软软只埋头一粒一粒地吃着米,只感觉食不甘味,如坐针毡,在这热闹的饭局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何况这座上坐的全是什么市座局座身边带着花枝招展的秘书,刚一进门苏软软便被那些若有所思的目光压得透过不气来,更别说自己对面端坐着的正是自己最不愿见的凌漠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软软总感觉对面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可等她假装漫不经心抬头时,却只见那人热络地跟旁人说在一处,看也未曾看自己一眼,反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几年不见,记忆中的少年愈发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不过骨子里透出的沉着与冷漠也愈发让人无法忽视,就那么孑然一身地端坐在一干脑满肠肥左拥右抱的中年人里,夺目得像是匣子里的明珠,雪原上的劲松。
“凌总这么青年才俊怎么不像宫总那样带个贴心可人的女伴,自己来了?”
凌漠辰孤身一人在这饭局上免不了要被调侃几句,这不宫锦也把矛头对住了他,带着戏谑地开口:“顾总多虑了,向凌总这样的天之骄子眼光自然跟常人不同,贴心可人的女伴怎么能入得了凌总的法眼呢?”
言下之意,这凌总恐怕对女人不感兴趣吧。
凌漠辰抿着薄唇,目光一扫,众人都有些讪讪地,心道这宫总真是年轻气盛老虎嘴上也敢拔毛啊,本以为场面定会剑拔弩张,等着看戏的众人却是失望了。
凌漠辰面色不改,只是脸上泛出了一丝笑意,恰似那寒冰乍破吹进了一缕春风,晃得人心神荡漾,而后淡淡说道:“宫总想多了,只是我没有宫总那样的福气,找不到佳人作陪罢了,诸位可别见笑。”
“哪里哪里,凌总真会说笑。”既然凌漠辰主动开口解了这尴尬的局面,大家自然顺着杆儿往上爬,打着哈哈转了话题,却是把话头落在了一心吃着盘中餐的苏软软身上。
苏软软今天穿了件儿抽象印花的长袖白衬衣搭上复古扣的烟灰色牛仔裤,一头长发在身后扎了个马尾用发带随意束着,为了画图方便衣袖也利落地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腕。
目光清透地凝着,安之若素地在那饭菜间胶着着。
终日声色犬马,见惯了浓妆艳抹的顾章,此刻见着苏软软众人倒像是在姹紫嫣红中偶然觅得一株清雅出尘的芙蕖,眸光如洗眼前一亮了。
“啧啧,这么细细一瞅,方才觉得粉黛三千跟宫总的女伴比起来都成了俗物啊。”
躺着也中枪的苏软软听声茫然地抬头,黑白分明的双眼便像覆了一层薄爽潋滟得要透出水来,嘴里因为含着东西微微鼓起来,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娇嗔可爱。
宫锦见了心下也是暗自悔恨,本想着跟佳儿独处偏生遇上几个没眼力劲儿的硬拉自己入了这饭局,那顾章也真是可恨,平日里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今天倒像没见过女人似的,明目张胆地打量起苏软软来。
宫锦一时间心头积郁,借着餐桌的掩盖踢了身边那小人一脚。
苏软软也是气恼,凭白出了这么个幺蛾子也就罢了,还要被这脑满肠肥的老男人在这儿评头论足,心下本就反感,这该死的宫锦居然还踹了自己一脚,一想想就更气了,小脸涨的通红气鼓鼓地瞪着宫锦。
见这猫咪炸了毛宫锦也是好笑,顺势将那猫咪往自己怀里一揽,温润地笑着:“别说那普通的胭脂俗粉了,就算是那倾国倾城的在我眼里也比不上软软一分一毫。”
“哎哟,看来宫总还是个痴情种啊。”
顾章夸张地大笑着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像是要掩盖失言的尴尬,差点儿了桌上这两个毛小子可是个顶个的不好惹。
自己今天也是酒喝多了,凭自己的本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还明目张胆地肖想起宫锦的女人来了。
“哎?这酒菜才刚上,凌总就喝醉了不成?”凌漠辰也不知道怎么手滑了一下,一身黑色西装被刚倒满的酒濡湿了一片。
那边苏软软听了宫锦的话心头更恼了,这人平日里没个正经说几句话撩拨自己她权当是笑话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倒是坐实了这些人眼光里那点儿暧昧地猜疑,真是可恨之至。
伸手狠狠的在宫锦胸前拧了三百六十度大回旋,迅速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怔怔地盯着酒杯,竟是连头也不敢抬。
听了宫锦一番痴情告白,众人于是都跟着起哄。
“宫总好福气,既然抱得美人归,自然要赏脸陪我们大家好好地喝上两杯,也好让我们也来沾点喜气才好。”
宫锦陪着笑脸,顺从得喝了几杯,几杯酒下肚那顾章又分不清东南西北地怂恿大家向苏软软敬酒。
“软软向来滴酒不沾,但看在大家盛情难却的份上,她的酒就让宫某代劳了吧。”
宫锦有心替苏软软挡酒,可惜那顾章正喝在兴头上,根本不吃他这套,愈发胡搅蛮缠起来。“宫总这就有些不地道了,难道我们想敬苏小姐一杯酒也不行么?”
这桌上的人各个都是不好想与的,心里虽是懊恼着,苏软软却并不想因为自己让宫锦不好做,当下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浅淡地笑着道:“软软的确没什么酒量,不能陪大家尽兴,就以这杯酒敬在座各位。”
头仰手翻,再低头时,脸上噙着浅淡的笑,翻过酒杯,滴酒未剩,算是尽了心意,让人再找不出什么刁难的话来。
那酒入了咽喉却像是烙红的钝刀火辣辣地刮着,一路刮进五脏六腑,热烈地纠缠着不让人好受。
苏软软本就是个没酒力的,虽只喝了一杯,但这烈酒下肚也有些招架不住,没过多久,便是面如桃覆,一片绯红,悠悠地像是乘着飘摇在水面的小舟,只能抓住身旁笔直地桅杆才能找到些许着落。
恍惚中听见有人离席,苏软软这时头也是晕得难受,告了宫锦一声进洗手间用凉水拍了拍脸,目光才渐渐清醒起来。
看着镜子里的人面色如玉,小巧挺巧的鼻翼上沾着水珠,几根头发紧贴着面颊俏皮地弯曲着,两片薄唇红润水嫩,苏软软伸出手,纤长的食指顺着双唇的弧度慢慢地描摹着,心头颤抖着。
凌漠辰,你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又为什么总是在我狼狈尴尬的时候出现,究竟是为什么。
慢条斯理地打理好自己,苏软软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她有几次都想扔下那可恶的宫锦偷偷离开这破饭店,可是偏偏一想到那张没心没肺笑着恼人的脸又狠不下心来,没好气地噘着嘴,一抬眼却是看见了凌漠辰。
原来刚才离席的是他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被打湿的西装,此刻只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装裤,倒是少了几分不合年龄的沉稳阴郁,多了几分年轻的清澈帅气。
看见苏软软,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深邃的眼睛更加幽深起来,跟在秋水坊一样,他并没有再多看苏软软一眼,径直向前,与她擦肩而过。
鼻尖传来薄荷清爽地味道,随即消失黯淡,苏软软酸涩地一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蓦然明了,原来,他这么不愿看到自己,这样也好,既然是相看两相厌,那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也会很少吧。
苏软软回席刚入座,突然有服务生送来一杯西瓜汁,沁甜冰凉的果汁入喉,只让人觉得有一种沁人的爽朗,便让那腹中不安的作弄逐渐平息下来。“谢谢!”苏软软小声对宫锦说道,对方歉意地对她笑了笑。
饭局上的气氛逐渐高涨起来,宫锦与凌漠辰这对生意长上的劲敌此刻也像是把饭桌当成另一个战场,乐此不疲地拼起酒来。
不小心惹上宫锦的顾章也是遭了殃被宫锦灌得不成,这宫锦也就罢了,凌漠辰也不知道吃错药还是怎么了,卯足劲儿地跟着劝酒,几番下来这顾章早喝得不醒人事。
好不容易挨到散场,那宫锦喝得已经不成人形,好在酒品不错,喝多了只是困意上头也不胡闹。这喝醉酒的宫锦,倒是温顺得像只无害的兔子,面上浮着红晕,娇艳得像是带着晨露的玫瑰,十足的妖孽。
苏软软费力地拖着宫锦,一面嘀咕着死猪一样重,好不容易到了路边,一辆车几乎擦着两人的面颊呼啸而过。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苏软软心还没来的跳就看到了车窗里罪魁祸首凌漠辰的那张俊脸,咬紧牙根,恶狠狠地腹诽,酒后驾驶,还真是不怕死!
好不容易把宫锦折腾送回了家,苏软软也累得快要半死,毫不温柔地把宫锦往床上一甩,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顾不上疲惫转身便走。
刚转过身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死死拽了回去,苏软软眉头一皱,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醉眼朦胧的宫锦,咬着银牙:“放手!”
“不放……”醉酒的宫锦声线变得有些沙哑,拖长着调子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儿,显得有些撒娇耍赖的意味。
苏软软黑着脸,想要挣脱偏生那男人的手像钢铁一样死死地扣着,只好忍着气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跟你说话!”宫锦继续一脸无辜地望着。
“说!”苏软软的耐性也快到了极限,这宫锦总是有本事能把自己逼疯。
“今天是我拖累你了,作为补偿明天一定让你好好吃一顿豆腐大餐!”看着宫锦诚挚的笑,想要赶紧解脱的苏软软连忙敷衍地说好。
洛染掐了掐手,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春心荡漾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居然会梦见那阴森恐怖的凌大腹黑给自己打电话,平日除了公事跟自己的联系也只有节假日的几句祝贺吧。
就算那也是自己绞尽脑汁溜须拍马,而对方每每都只是回一个冷冰冰的“好”就没了下文。今晚却居然给自己打电话,莫非是在饭局上喝酒多了,把脑子给烧坏了?
洛染回想起老板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着明天休假,终于放松的洛染自然是窝在床上拉着窗帘抱着双腿,吃着零嘴给自己找些销魂刺激的乐子。
正当看到那扣人心弦的关键处,那凶猛的恶鬼正伴着阴森恐怖地音乐慢慢走近,屏幕前赫然出现一张恐怖的鬼脸时自己的手机猛然应时震动起来,直吓得自己奋身一跃仰天长啸久久不能自己。
颤颤悠悠地捂着心脏,满怀虔诚地捧着手机接通电话,便传来凌大腹黑阴测测的声音:“洛助理,最近有个公司宣传的活动,需要找几对模样周正的情侣,所以,洛助理,你有男朋友吗?”
老板就是老板,就算踩下属的痛脚也是这么不露声色顺理成章的样子,洛染尴尬地笑了笑,没好意思大叫老娘都清冷了四五年了,只是假装不好意思地说道:“暂时还没有。”
那“暂时”两个字被她咬得尤其的重,她可不想让自家老板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就算没人要那也是暂时的嘛,人总是要乐观一点的嘛。
虽然现在没人要,但是以后肯定没人要,这样想着就会觉得期待希望的现在还是很美好的嘛。
“那身边的朋友有没有情侣的?”老板继续殷切地问。
洛染掰着脚仔细想了想,可悲地发现自己的朋友就只有软软啊,更可悲地是——软软也没有男朋友!只好非常悲壮地哭丧着脸说:“老板,我硕果仅存的一个朋友也是单身,看来我是帮不上忙了。”
奇怪的是听到回答的凌大腹黑似乎并不感到失望,反而语调突然有些轻快起来,异常平和地对自己说:“没有就算了,那宣传活动就取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