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森！”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随后一双热乎乎的手捏住了莫小森的脸。即使是在大冬天凌晨五点的雾气中，莫小森也能准确的认出这双手的主人。

“钟子离，”三个字随着莫小森口中暖暖的白雾一齐落到冰凉的空气中，“发生什么事这么开心？又有人向你告白了？”“滚啦，不会是你打算给我告白吧，不用了我接受！”

钟子离笑着推搡了她一把，这才说，“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夜宵？”“你请客吗土豪兄？”莫小森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才没有，”晨雾中钟子离耸耸肩膀，身后的马尾辫一甩一甩，

“上次罗米和我打赌，要是月考成绩超过他，就请我一顿夜宵，你可是他最好的朋友，能不来么！”钟子离调皮的用书包撞了莫小森一下，欢快的眨了眨眼睛。

月考成绩？啊，她知道的呢。一直位居第一的罗米落到第二，第一却被钟子离抢了过去。还记得发成绩那天钟子离拿着卷子耀武扬威地从讲台上冲下来，满脸得意。

而自己，却只能抱着灰暗的成绩站在他们底下仰望，连祝贺都说不出来，害怕失意一下子就暴露在空气中，丑陋又肮脏。

只有那些自信考好的人才会去拿成绩打赌，莫小森深知这个真理，同时也为这个真理深深地自卑着。

莫小森觉得自己的青春就和这手中的成绩一样，让人欲哭无泪，狼狈不堪。

“到底去不去嘛？”那厢钟子离已经在烦了，乱晃着莫小森的胳膊。“可会有很多作业……”莫小森迟疑的拒绝。“不会不会，大不了我们帮你做，来嘛来嘛。”这才犹犹豫豫地应下来。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的课，莫小森都走神了，一直盯着斜对面罗米的侧脸发呆。罗米在认真的听着课，偶尔微微皱眉，侧脸干净温暖。最开始的时候，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去打扰罗米的生活呢？

莫小森也真的是记不太清了，或许是某一次体育课，她看见罗米一个人站在操场的边缘，双手插在口袋里，将一块石头踩来踩去。“就像一个找不到朋友的一年级小学生，”莫小森后来这样告诉罗米，眼睛里不知不觉浮现起大片的怜惜。

喜欢？同情？爱？这些都无关紧要，只是一旦添加了同病相怜，那便无可救药了。莫小森是个病孩子，病入膏肓，病到她自己都不想救了。只是所以天，这病被强迫着治好，会不会比生病的时候更加难受呢？莫小森不想知道，她不想被治好。

胡思乱想太久，回过神来太阳都偏西了。莫小森心里一阵乱，果断做了逃兵。“我妈在家召唤我了所以我先走，”明显的敷衍借口，粗糙的将事情搪塞过去，飞快从他们身边跑过，连他们的表情都没敢看。

很快跑回到居住的巷子里，黑漆漆没有灯光的房子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妖怪，在黑暗里膨胀开来。爸妈多少天没有回来过了？莫小森自嘲的笑笑，打开门，走进去，关上。

莫小森将自己丢在黑暗里，一下都不动，什么都不想。直到一股热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莫小森一惊，随后便伸出手去，抱住了一大团毛茸茸的温暖的生物。

“布鲁拖，”她将脸埋在金毛狗狗柔软的长毛中，轻声夸赞他，“好孩子。”大金毛低低的呜咽一声，舔了舔莫小森的脸，让人感到安全。良久，莫小森起身拉开灯，光明使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布鲁拖睁着又黑又圆的眼睛看她，安静而寂寥。“呐，开饭了。”

咬着筷子，莫小森还是不自觉地移到了电脑边，刚打开QQ,特别关心就迫不及待的亮出了加一。是钟子离。打开来，钟子离发的带图说说。“今天蹭了大学霸一顿夜宵啊！”

下面是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钟子离坐在自行车后座，在照片上笑得嫣然。至于骑车的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罗米了。对话框突然跳出来，钟子离鲜红的网名“莫分茶”闪得莫小森心烦意乱。

“啪”莫小森扔掉鼠标，顺势倒在床上，用力抱着枕头不撒手，心塞。

“莫分茶，木樨花。”莫小森还记得钟子离读这句诗时的语气和表情，鲜妍明媚，如诗如画。莫小森将自己裹进大棉被里，没关紧的窗子吹进来冰冷的北风。

大概要下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