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厮打
良怒火冲心,又握起拳头,一记狠拳印在梓优狂傲的嘴脸上,边打还边呵斥着:“混蛋!你个混蛋!你在外面的这些年忘记你是什么人了吗?混蛋!”
他按耐不住内心腾然燃起的火焰,紧接着左手又要随着给梓优左脸一拳。
梓优的头被良打地偏向一边,毡帽也从头发上飞起,一擦而过,在空中翻转着,摔了出去,连着脖颈上的领子也歪了。他用手指抹了抹已经歪掉的鼻头,血便从鼻腔里“咕噜噜”地流了出来,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环绕在自己的口腔里。
“我在外做了什么?”他迅速地挺直起腰,双手垂了下去,他的发凌乱着。“你说呢?”
良冲上来勾住他的喉咙,梓优嗓子里一甜,便被一把撂倒:“你应该把你的戒指摘了!你背叛了我们卡文罗蒙家族!你个混蛋!”他坐在梓优的身上,拳头毫不留情地捶打在梓优的脸上。
“我们都死了,还有卡文罗蒙家族一说吗?荼迷老师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梓优不再用手臂挡住良如雨点般的拳头,他的脚勾住良的腿部,翻身将良狠狠摔到地上,他们扭打起来。
“我们?你说我们?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和你姐姐是怎么度过的?你们在外面放任自由,我们呢?”他几乎是疯了一般骑在籽优身上就是连续几拳。梓优反身将良按在地上一顿狂踹,他们俩已然不顾近身的格斗要领。
良的拳头沾染着梓优的血渍,梓优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眼前已然血色模糊,他也全然不顾了,一口咬住良的肩膀,死死不松口。
“荼迷!”梓优断断续续的声音在两个人的拳打脚踢里变得带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嘶吼着喊着荼迷的名字,向着良疯狂地一通乱打。
良似乎耐不住他的痛拳,也变得吃力,有些气喘地仍然一拳拳地砸向梓优。
这个在十多年前根本不是良的对手的男孩,如今也已经长大,与他岁数相差不是很大的哥哥——良打成平手。
回忆中,他们曾经因为玩具打在一起而纠缠不休,谁都劝不住,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会打架,可一日不见,又哭闹着追问他在哪里,奶妈对这对欢喜冤家,头痛不已。
弟弟从来都是打不赢哥哥的,那是当然,哥哥身高体壮,比他大三岁,用点力气就可以将这个刚站稳的男孩推倒在地。
可小梓优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跟他的哥哥进行革命反抗,直着脖子,红着脸一副这玩具就是我的,你敢动我就打死的表情,可往往结局总是两个人定都是痛哭着,弟弟被哥哥打得鼻青脸肿,哥哥也没少被弟弟咬得青一块紫一块。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那个叫佑明的男人到底是谁?……王戒怎么能给从来没有接受过考验的人!”
良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拼命地给压在身下的籽优一记记重拳。籽优也毫不示弱,死缠住良的胳膊一个反扑将他跌倒在地,像是训练有素的猎手,已经完全将良纳为猎物作为对象。
“他救了我,救了晗木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该死的,除了想杀了自家人,还想做什么!”
“你说我要杀自家人!太可笑了!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该死的!去死吧你!”
“混蛋!闭嘴吧你!”
月色打照在他们厮打的脸上,疯狂而绝望,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所有的愤骂声都汇成这一句言语,衣服被撕裂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血从口中咳出的声音,却没有软弱的哭泣的声音。这执拗的哭泣声音早在十几年间的漂泊流离中,在坚韧地宛如磐石般的心中流尽。
我是如此的痛恨着背叛了我的你,我是如此痛恨着背叛了我的你。
最大分贝的嘶吼声却是往往听不到走不进对方的心里而愤怒,希望你能听我说,希望你能听我哭。
哭诉我十几年来的痛楚,哭诉我十几年来期待你的到来的等待,哭诉我真的不想原谅你却还是会原谅你的背叛。
夜就像围墙,圈住了这两个厮打的人,让他们与这个世界无关。
为什么背叛我?
为什么多年来的等待等到了背叛?
明明该是我恨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恨,恨着你的我。
真的是,该死的。
我的眼睛不会再流泪,我的微笑还是会依然,我不再同情自己的过去,也不会再脆弱的像个陶瓷。
我已经成人,卸下孩提时的快乐,痛苦的在每天中变化着,吸收着在地底下的丑恶,还要奋力向上,奋力向上,做出世间最美好的姿态,拥抱灼热的让我难以忍受的太阳。
我是多么地想多么地想,如果那年我有那么幸运,现在是不是就不会痛恨着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痛恨着自己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痛恨着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我们还是合好如初。
于是想着想着,我已经没有力气,瘫软的躺在有些扎人的草丛里,任凭你的拳脚相加,任凭你的涕泪直流,任凭你“混蛋混蛋”的骂。
我也只要横躺在这齐腰的草地里,让草叶淹没我,成为我的棺椁,就像死了一般躺在草地上。
荼迷的死,悲伤的不止你一个。我亲眼目睹了他自己选择的死亡。你不过是听说,你有什么资格哭的比我还伤心。
什么?你在呼唤孩提时候的我?
那你仔细看好了,仔仔细细看好了,这就是我,以前的我已经被现实残害了。能有一个现在的我已经是世界对我的宽容。
怎么了,你累了?你的拳脚没有力气了呢,简直像挠痒一样。
你不也是。你真是越来越弱了。
你有种站起来打我啊!站起来啊。
呵呵。咳咳咳。
良已经躺倒在地,大笑着,咳着从嗓子眼里崩出的血水。
梓优不稳的晃晃悠悠的指着良,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一头栽了下去。
他们不再打斗,已然鲜血淋漓地他们,散了架一般横躺在草地上,草很深,好像海一般在席席卷来夜风中上下波动,一阵阵的浪涌向远处的岐山。
“……你……”良被喉咙中的血水呛住,强烈地咳嗽着。
“人体试验……”
梓优不待他说完便告诉了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良虽然浑身已全是伤痕,可梓优的答案却让他不由地惊坐起。他扒开高深的草丛。看到他的弟弟闭着眼睛,他的脸早已被自己打的蜷成了一团。
虽然从小就有民间的传说在流传,但那只不过是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他无法相信,这骇人的听闻竟然发生在自己弟弟的身上。
“他们将我抓起来……”他似乎回忆起那段时光,仍然让他难以释怀。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血闷在他鼻腔里让他的声音变得沉闷无比。他停顿了很久,拖着浓重的鼻音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其实,爱尔城星空真的很美。”
……
他们相互扶持着,走的很慢,很慢,草汁味深入到他们的发里。他们的衣服也有些破烂不堪了。像是遁入平民窟的两个饿死鬼,相顾无言。
城南的一户两层楼房,屋外的灯还是亮着,栅栏边,女孩牵着丸静静坐在门口等着,她看到两个高个的身影艰难的向这边走来的时候,便伸直了脖子。
“梓优!”她一路向男子奔跑过去,发在风中肆意的飘扬。丸“汪汪”的叫了几声,在良的身旁蹭来蹭去。
琉沫从门口缓缓出来,也随着过去,一把支起已经浑身是伤的梓优的胳膊。“……”他的身子全部瘫倒在琉沫身上,“怎么这么重!”琉沫没好气的说。“……你是猪吗?……”他没好气地将梓优扛了起来。
梓优的嗓子沙哑。“该死的,疼死我了。”他一面拍着琉沫“快把我放下来。胳膊要断了,该死的。”他的脸颊变得绯红,被男人背起来实在让他难以启齿。
琉沫转而一抹坏笑:“……”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有着伤口的肩膀。“还嫌不够疼么……”
“该死的!”他一下子绷紧了全身,一脸涨红,“该死的!”
良看到他们的样子笑出了声。他还是坚持不需要晗木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的羊毛衫上沾满了草屑。“麻烦你们了。”他俯下身子捡起狗链打算回军营。
“包扎下再回吧,是梓优这个不懂事的家伙弄伤了你,至少该让我们帮你包扎下。”琉沫不待他再三推辞,就将丸带进屋里。良只得进了这间陈旧的房屋,靠在壁炉最近的椅子旁坐下。
“……”屋里着睡着另一个男子,他在巴洛克风格的沙发上披着麻色的长袍睡着,长袍拖在了地上,他手里还拿着古代著名诗作者写的有关唯心论的书。歪歪斜斜着身子,头偏向右侧。
良一眼就认出是他,那个拥有卡文罗蒙王者之戒的男人。
“殿下。”琉沫小心翼翼地摇醒这个男人,提起他的长袍。男人紫色的眸子就像紫水晶般。他站起身,拿过长袍,瞅了眼梓优和良,便进了自己的卧室睡去了。
夜里,这栋二层小楼充满“哼哈”地呲牙咧嘴的两个人在小屋里不停的嚎叫,咒骂着。
“该死的,琉沫,你轻点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