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公孙灏终于开口说话，两人已经在议事堂坐了一会儿，彼此沉默着。

“嗯？”未央稍稍往他身边靠靠，盯着他，他有好看的侧脸，他长得却并不很像公孙钰，大概是随了睿成皇后的长相。

“我这个太子是不是太失败了？”他幽幽地说着，语气里透着无尽的委屈。

“为何会这么想？”

“我没想到三弟会对我怨恨如此深。”

“三哥只是性格高傲了些。”未央找不到别的话来安慰他，公孙淳不满他已经溢于言表，这谁都能看得出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是太子，而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不配，再加上二弟的事……”公孙灏说到一半，看了一眼身旁的未央停了下来。

“二哥？”未央疑惑地望着他。

公孙灏摇摇头，“没事，你那时还不记事说了也不能明白。”

“那你和三哥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就会打起来，还有萧俭他们看着呢。”未央实在是想不出一向温文的公孙灏和高傲到不屑出手的公孙淳怎么就大打出手。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父皇问都不问缘由就要问罪三弟，我还有何话说？”

“那你还觉得失败么？”未央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公孙灏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摸摸未央的头，又肃了神色，“我尽心尽力想做好，反而招来的是怀疑的目光，怎会不觉得失败？”

“可父亲相信你，他不是一直都在维护你吗？”

公孙灏苦笑了一下，“父皇？”

未央肯定地点点头。

“他……他，所有的一切皆因父皇对我的失望而起吧。”

“什，什么？”她虽然小声说着，心里却被猛地撞了一下，她第一次听说，其实公孙钰是对太子不满的。

那今日的事看来真的是各种冲突压抑许久的爆发，豫王对太子不满，公孙钰虽气愤豫王的行为，可内心对太子其实也是不满的，他虽然表面在维护太子可不见得就真能为太子赢得什么。

她忽然明白为何云韧会力谏公孙钰不要开罪公孙淳，还是希望他们兄弟矛盾不要再深，可当时公孙灏已经自暴自弃了。

“所以你才觉得所有的辩解都是徒劳，就干脆也不替三哥求情了？”

公孙灏摇摇头，“以三弟的性情，我若是替他求情，他反而会更厌恶。”

“怎么会，他是你的亲弟弟呀，怎么会更厌恶你。”

“若是平常人家也许不会，也许会冰释前嫌，可我们同为皇子，就会为了某样东西而不能相容。”

未央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权力。

他们已然处于权力的最中心，近水楼台，谁又肯如此轻易放过。

不要说公孙淳，就算是公孙满也不可能没有想过，就算他真的想置身事外，他的母亲与舅父又怎么会甘心这么眼睁睁看着，无论如何也是要奋力卷进去的。

如今最不想再卷入其中的怕就只有身在其中的公孙灏了，可他偏偏又是无法自拔的。

他的一举一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公孙钰就算再不喜他的性情也不会改变什么。

于是平静之下隐藏的裂痕嫌隙不能弥补，只会越来越深。

可这些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