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韧在议事堂门边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已沁出细细的汗珠，却还是笔直着身子，稍微缓了一下便又用如往日一般的步伐走了进去。

公孙钰从内心里还是希望云韧出现来阻止他的，因为削爵的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比起太子，他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公孙淳的个性。

但储君之位是治世国之根基之一，储君不稳总会带来些动荡，即使他并不喜欢太子的个性，却还是心疼他多一些。

“陛下。”云韧恭恭敬敬跪下，却还是在叩头的那一瞬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未央，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豫王殿下一时急躁口不择言，可罪不至削爵。臣想若是睿成皇后断不希望看到太子殿下兄弟如此。”

云韧搬出已逝的皇后也属无可奈何，公孙灏如今是一言不发，既不替公孙淳求情也不为自己辩白，而他此刻又无法暗示公孙灏什么，只能凭一己之力了。

公孙钰却不理会，“口不择言？他可是堂堂的豫王殿下呢威风得很，怎会口不择言。”

“陛下息怒，陛下若是觉得豫王殿下真的是罪过极大，可以罚他禁足，臣愿自降官阶顶豫王殿下削爵……”

未央有些惊讶地望着云韧，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怎么自降官阶？

公孙淳微微转头看了云韧一眼，云韧的行为是他没有想到的，平日他从来都对他不屑，主要还是因为他与公孙灏来往频繁。

“持恒，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臣不敢忘……”

“既然不敢忘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的官职是朕钦点，如今你要自降官阶，置朕于何地？你提到睿成皇后，可他们如今做的事情又有哪一桩对得起他们的母亲？”公孙钰忽然伤感起来。

“陛下……”云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心里的那块石头稍稍落了地，至少公孙钰有些松动了。

“豫王禁足一月，罚半年禄米。”公孙钰有气无力，又无力摆摆手，“都退下吧，今日不再议事。”

众人悄无声息慢慢退去，不敢有一丝迟滞。

待到议事堂里只剩公孙钰父子四人和云韧时，豫王犹豫了一下也悄悄退了出去，公孙钰并未阻拦。

云韧见众人都已离开，自己起身也准备离开，被公孙钰叫住，“持恒陪朕回太乙宫。”

“是……是。”

公孙钰根本不理会还跪着一动不动的太子公孙灏，径直往外走，走到门边停住转身对着还在原地的未央，“澈儿！”

未央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望向父亲。

“发什么呆，跟朕回去。”

“呃，是。”她慢慢起身，见公孙钰不理会她早就已经出了门，就放慢脚步在公孙灏面前停了下来。

“大哥。”未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他们都走了，你起来吧。”

公孙灏还是没有动弹，仍像石像一般，未央索性抱住他的手臂拉他起身，他却一下子颓然坐在了地板上。

未央这才看清他的表情，羞愧绝望无奈交织在了一起，复杂到未央无法形容。

她甚至能看见他眼中隐约闪着泪光，至此她的心情降到了最低点，索性也在公孙灏身边坐了下来。

“大哥……你要是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人看见，你不用硬撑着。”

公孙灏摇摇头，却还是没能止住一滴泪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