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以面君不跪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轻轻一晃到了皇宫门口。
凌玥掀开窗帘,跳下马车,绕是前世几乎游遍了世界的她,此刻也被这城楼的巍峨壮观所震撼。
此时是在皇宫的外门,几十米高的砖红色宫墙巍峨屹立,高耸入云。这城墙书写了历代皇权更替的沧桑,如一幅金戈铁马的历史花卷徐徐展开,人站在城墙下,古朴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金黄色的巨大拱门两侧各站一排身披银色重铠甲的侍卫,神情凛然肃穆。
虽说是不起眼的侍卫,但左相凌卿云他们还是认得的,因此,凌卿云也没出示腰牌就进入了宫门。
一进宫门,放眼望去,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一片片建筑群错落有致,气势磅礴。殿宇亭阁、层楼叠榭、玉阶彤庭、桂殿兰宫连绵不绝,华丽异常。还有假山怪石、曲洞幽池、小桥流水、一座座高低错落的庭院,雕栏玉砌,廊腰漫回,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一路上,来往穿梭的太监宫女都拿眼角偷看走在凌卿云身旁的凌玥,他们自是不知道凌玥的,只是觉得这个女子不仅相貌出众,而且气质绝佳,心里疑惑到底是谁,竟敢与丞相大人走在一起,而且看样子丞相大人对这位女子很关心。
走在后面的凌茜几乎绞碎了手里的帕子,盯着前面凌玥的背影,眼里尽是怨毒。她怎么也没想到,爹会让凌玥与他并肩行于宫中,看看那些宫女和奴才的眼神,惊艳的,敬佩的……以前她来这皇宫,怎么不见有人拿这种眼神看过她?
大夫人感觉到凌茜的情绪变化,轻轻碰了碰凌茜,用眼神示意她应冷静,这个时候不能表现的太引人注目,否则晚宴上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对着凌玥的后背瞪了一眼,凌茜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轻呼出一口气,幸好娘提醒了她,不然她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晚宴设在中和殿,凌卿云等人到时大部分人已经来了,随着一声尖细的唱喏“玥怡郡主到,左相到……”凌卿云等人相继迈入大殿。
这声“玥怡郡主”可把众人吓得不轻,纷纷转过头来望向大殿外,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位郡主?他们居然毫不知情!
此时的大殿上首,西陵皇帝赫连荀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威严,李公公的话音刚落,赫连荀便瞪大了一双眼睛,努力寻找着凌玥的身影。
凌玥就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背着阳光缓缓走进大殿。
大殿上一时间针落可闻,这天下,竟有如此绝美的人儿!尤其是那周身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傲然气质,有了身后星星点点阳光的衬托,整个人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大殿内两侧坐满了朝中大臣,只余下几个靠近龙案的位子和一个偏僻到无人发现的角落。凌玥双目自殿内缓缓扫过,最后收回目光望向坐在龙椅上的赫连荀,却见其一双眼此刻正盯着自己,那眼中的激动不加一丝掩饰。
虽不明所以,但也不矫情,既然你想着看,那就大大方方地让你看,凌玥就那样以最闲适随意的姿态站着,任由赫连荀盯着瞧。
赫连荀见到凌玥,只顾着兴奋激动了,也没在意凌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甫一进门,凌卿云便带着家眷上前行礼,可一刻钟过去了,却不见皇帝让他们起来,这皇帝没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起身,只能忍着痛继续跪着。
在座的大臣们也都收回了打量凌玥的目光,望向龙案后的赫连荀,左相平日里都是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今儿个这是怎么,为何皇上让他一直跪着?惩罚?
可这一看,差点瞪掉了眼珠子,皇上竟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什么……玥怡郡主!再想到凌玥那张脸,看来,后宫又要添人了……
李公公开始不自然,皇上啊,这平素里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小郡主一来您就忘了您是谁了!
轻咳两声,可赫连荀依旧不动。没办法,只好俯声唤道:“皇上,该让他们起来了。”
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这什么皇帝,让他只瞧瞧,还没完没了了!
赫连荀猛然回神,只一瞬间就恢复往日的威严沉静,目光透着冷睿,扫过下方坐着的各位臣子,才将视线停留在跪在地上的凌卿云等人,吓得众人立时低头。摆手:“起来吧。”
凌卿云轻呼出一口气,感激道:“谢皇上。”起身欲回座位,才发现凌玥还站在一旁,整个过程她根本没行礼!
这可怎么是好,见了皇帝岂可不行礼?根本不敢想那个画面,凌卿云手忙脚乱地跪下,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一只手去拉凌玥,赶紧跪下向皇上请罪,说不定皇上会网开一面。
情急之下,凌卿云只考虑到了下跪的问题,根本没仔细想想,赫连荀对凌玥如此好,怎么会在意这些?
大夫人二夫人等也跟着跪下,膝盖落地的时候还不忘瞪一眼凌玥,这个傻子,见了皇帝不跪,平白连累他们,这次怕是逃不过一死了。
可凌玥依旧不为所动,还是和刚进大殿的时候一个模样,面色不改,无一丝惊慌,让她下跪,想都别想!
大臣们这也才发觉,这个郡主竟然见君不跪!而其中几位突然坐直了身子,紧锁着大殿中央的凌玥,眨眨眼一瞧,再眨眨眼,不见丝毫变化之后,惊奇道:“这不是左相家的三小姐吗!”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再次把目光投向凌玥,鄙夷的、疑惑不解的、惋惜的、幸灾乐祸的……当然,这幸灾乐祸的当然是右相宁淮和旗下党羽了。
谁都知道,当朝左相凌卿云与右相宁淮一直不对盘,两人不仅在朝堂上斗来斗去,私底下更是斗个你死我活,这次这三小姐犯了这么大的罪,得益的当属宁淮。
不过,凌三小姐什么时候成了郡主?而且不若传言那般懦弱不堪,哎……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且先看看皇上如何处置这个三小姐。
可下一刻,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只见赫连荀步下龙椅,快步走向凌玥,话语温和:“来,玥儿,就坐在这里吧……”说着就要拉着凌玥走上玉阶。
凌玥向后退一步,平淡回道:“谢皇上恩典,凌玥就坐在下方任意一处便好。”
赫连荀只当是凌玥担心别人搬弄是非才不愿陪他一起坐,笑了笑:“放心,他们不会乱说什么。”
这时,右相宁淮站出来义正言辞道:“皇上,凌三小姐面君不跪,实为大不敬之罪,皇上宽宏大量,不加以追究对她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怎可让她与您同坐!”
底下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进言:“皇上,于礼不合呀!”
“是呀皇上,您的旁边,那是……皇后的位子呀!”
听着这些,赫连荀收了笑容,沉声道:“怎么,难道朕想做什么事,还要经过你们同意?”
宁淮神色不改,首先跪地:“微臣不敢。”
重大臣也随着宁淮一起跪下,齐声道:“臣等不敢。”
“哼!”赫连荀一甩衣袖,走上玉阶,对着下方众人高声道:“凌爱卿之女凌玥为我西陵玥怡郡主,自今日起,许其面君不跪之特权!”从袖中拿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递给凌玥,道:“这块免死金牌可以无限次使用,朕可以承诺,无论玥儿犯了多大的事,都可以免去一死。”
凌玥心惊,望向赫连荀,这个皇帝,究竟是想怎样?怎么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到如此!
曾经她一度以为是赫连荀属意这个凌玥才会对她这般好,可这次进宫,她注意到,尽管这个皇上表现的很激动,很兴奋,可那只是激动而已,那注视着她的眼睛里,并没有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情意。
在场的人们,包括凌卿云,都被赫连荀的几句话震慑在原地,虽说凌卿云知道原因,也不免为此不自在。
城儿,他要与我抢女儿了!
凌茜与凌霜顿时怒火中烧,她们小瞧了凌玥,居然有这么大本事,刚来就迷得皇上神魂颠倒,竟赐她免死金牌!
本以为凌玥的大胆会招来大祸,却不想因祸得福,这件事也暂时搁在一旁,所有人都纷纷落座,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当然,凌玥不可能与皇帝同坐,选择了那个她刚来就发现的那个偏僻的角落,赫连荀拗不过她,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