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这个情况有点糟
待得梦婧瑶懵懵懂懂地醒转时,已日上三竿。
边上的杜小太监还兀自睡得口水横流,梦婧瑶踹了他一脚,“喂,醒醒!”
小太监这才揉揉眼睛坐起身来,“什么时辰了?”
“瞧着都快午时了。”梦婧瑶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这偏殿的地板可真冷啊。
“什么?!”小太监像被针扎了屁股,一下子跳了起来,咻地一声窜到门口,嘴里还碎碎念着,“死了死了死了,错过了轮值!这可如何是好?!”
今日他本应回洗衣局去的啊!
刚打开门,杜小太监就愣住了,接着便扑通一声跪下了,那声音响的,吓了梦婧瑶一跳,乖乖,那膝盖骨可还保得住?
门外站了一人,头戴高耸纱帽,身穿蛇纹黑纱长袍,手执白色麈尾。
是个內官,但不是曹全德。
“张,张公公...”杜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将头埋在地下哆哆嗦嗦地喊。
原来姓张,“张公公有礼。”梦婧瑶恭敬地行了礼。
“公子客气了。奴才姓张名恩年,是曹全德公公手下的,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特等公子行了来向公子传陛下的口谕。”
梦婧瑶一听口谕二字便立时跪下,也学着杜小太监将头埋起来。那张公公笑的一脸和气,应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梦婧瑶暗暗盘算,眼角余光却瞟到身后桌倾椅倒的偏殿,呃,昨晚闹得有点过……
“传轩辕皇帝陛下口谕,着鸣欢公子立时出宫,从哪儿来便打哪儿去。”张恩年笑的一脸慈祥。
什么?!这口谕未免也太,也太随便了吧!!!要不要在放了她一夜鸽子还饿了她一夜的情况下还这么随意地打发她?!
轩辕皇帝也太不靠谱了啊!!!
梦婧瑶很想仰天长啸不过还是怕死地忍住了。
“鸣公子,咱家送你出宫吧。”
梦婧瑶很肯定自己在张公公脸上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哦对了,”张恩年转过身看了看还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杜小太监,“杜公公请起吧,陛下说了,这偏殿以后便交给你了。瞧这杯盘狼藉的可不太像话,赶紧收拾了去吧。”
“是是是,”杜小太监还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跪着。
方才张公公是喊他杜公公?值守偏殿?他不再是洗衣局的低等太监了?!陛下这是给他抬了品阶?!
虽然这禄受得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杜小太监还是感恩戴德地向着梦婧瑶离去的背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贵人啊!这个一肚子坏水的鸣公子当真是他的贵人啊!这王八画得真值!昨晚对于他混世魔王的评价杜小太监觉得万分内疚,偷偷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杜小太监很高兴,梦婧瑶却十分郁闷。
她郁闷这是必然的,饿了一晚不算还睡了一整宿地板,她现在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梦婧瑶很想念她的床。不过,貌似那床也不能算是她的,而是鸣川的,梦婧瑶更郁闷了。
垂头丧气地回到衙门,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刻不停地在前堂迈着方步。
“我回来了……”有气无力。
一听得她的声音,席战全身一震,浑身的血都像是齐齐冲向了头顶,一把抓过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直到确认她除了形象有些糟糕以外其余毫发无损,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究竟什么样的召见需要一天一夜?!”席战很奇怪,她一夜未归,他便也在前堂枯坐了一夜,奈何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陛下会有什么留她在宫里头过夜的理由。
“别提了,”梦婧瑶嘟着小嘴儿,“你该问的是,究竟什么样的皇帝会把人白白撂在偏殿一天一夜还不给口饭吃。”
“什么?!”
梦婧瑶很饿,非常饿,顾不得理睬已然震惊到只知道傻站着的席战,一个猛虎扑食便扑向桌上放着的果盆,三口两口便吃光了盆里的瓜果。
席战回过神,皱着眉头坐到她身边,看她真是饿极了,向门口侯着的洒扫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立刻奔去了厨房。
梦婧瑶吃得太猛差点噎住,席战起身倒了茶水给她。
“你别急,慢慢吃。”
咳咳咳,咳咳咳。猛灌几口水下去终于缓过了气,梦婧瑶一边抚着胸口一边义愤填膺地向席战控诉自己所遭受的非人待遇,顺便也形容了一下昨夜同杜姓太监以及那陌生侍卫划拳时候的激烈战况。
席战静静地听着,越听脸色越难看。
“你说那侍卫姓什么?”
“岳啊。”梦婧瑶答得一脸天真烂漫。
席战猛地一拍桌子,“你啊你啊,我的小姑奶奶,你可闯大祸了!”
“啊?”可她昨晚连偏殿大门都没有迈出半步,梦婧瑶觉得自己很冤枉。
“你自己说,陛下本名叫什么?!”
“尹越啊。”
“那你又说,昨夜那名侍卫姓岳……”
“对啊。”说着,梦婧瑶又抓起一块梅花糕。
“八尺高,浓密的剑眉下却长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
“你怎么知道?”伺候皇帝的果然不一样哈,连个侍卫都长得这么好看。
“你说我怎么知道!”席战又猛地一拍桌子。
“你激动什么,哦,我晓得了,岳将军说了,他同你是相识的。”梦婧瑶抓过一块梅花糕,嚼嚼嚼嚼。
席战简直哭笑不得,过了一夜,她的脑子是被留在了皇宫吗?!
“我不认识什么姓岳的将军,我只知道大瑜国举国上下能长出那么一双花里胡哨的眼睛的就只有轩辕皇帝——当今陛下尹越一人!”席战简直是用吼的了。
顿时,梦婧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当场,手里抓着的半块梅花糕也就势掉在了桌上。
“你,你是说……”
当然,当然,当然!老天爷,她怎么会那么傻!
二更天的深宫里,怎么会允许一名侍卫乱闯偏殿?
又能有谁,能视圣旨如无物地同他们玩耍一夜。
说白了,皇帝要见的人,除了皇帝,怎么可能允许其他人先见了。
“昨夜你可有出格之举?”席战握紧了拳头。
“应该说我没一件事做在了格内。”梦婧瑶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哭丧着脸。
“什么?!”
“席战,大事不妙,吾命休矣!”梦婧瑶蹲在地上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你到底做了什么?!”老天爷,她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吗!
“我跟陛下划了一晚上的拳,”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输多赢少…但我真不是故意输的。”
“还有呢?!”她还会划拳?!真是好样的!
“输的人脸上要画乌龟……”声如蚊蝇,梦婧瑶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席战好不容易才稳住摇晃的身形,“陛下输了几回?”
“才一回!真的,陛下当真聪明绝顶,绝对的划拳高手!我跟杜公公脸上都画满了,陛下才得了一只,不过陛下长得那么好看,所以我在乌龟背上画了朵小花应应景!”梦婧瑶抬起头,居然一脸兴奋。
“不重要的事不用解释!”
横看竖看确定了面前这人是当真搞不清楚状况以后,席战无力地坐下,双手扶额。
梦婧瑶双手绞着衣摆,无所适从地站在一边……
“那,那还能怎么办,已然如此了。陛下看着玩得挺开心的啊昨晚,而且你也说了陛下性格宽厚。”应该没事吧?没事吧?一边想梦婧瑶一边摸摸自己的宝贝脖子。
“梦姑娘,你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乌龟,亏你想得出来!”
“那你方才还不是说陛下的眼睛花里胡哨的……”梦婧瑶撅着嘴弱弱地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不可纵容!
席战瞪了瞪眼,唉……这口气,可能是他二十年来叹得最诚恳的一次。
当然了,梦婧瑶被宣进了宫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消息灵通的席老爷。
自古以来皇帝陛下纵使再伟大也是没有隐私可言的。
“陛下?!乌龟?!当真?!”席老爷很想尖叫,而他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说话提高声调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张恩年是属下的人,十分可靠。”陌杀隐在斗笠下的脸表情也变了变。
“既见了天颜,要除她,便更难了。只是最近正逢多事之时,此女也暂未造成什么威胁,此事先缓一缓,若无十足把握,切忌轻举妄动。”
最近此女行事张扬,引起陛下关注不足为奇,想必这次召见也只是出去好奇之心。
只不过战儿对她的态度未免太特别了些……
席城揉了揉太阳穴。
一波未平啊,皇后竟然又在此时小产。
当夜,席老爷递上了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