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措手不及
“真是谢谢你们哦。”路灯照在这个像兔子样可爱的女孩的脸上也显得热烈而喜悦。“不然,……不然说不定爱尔城真的就……”
她想到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到来,佑明很可能会将自己置于险境……她的心里还是紧了一下,可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又厌恶起自己无缘无故的同情来。
“我们也只是……”他本想说收到黑玛瑙戒指印章而来,却不愿意提起一脸孤冷高傲的人。男人的胸徽在路灯光下熠熠生辉。“只是力所能及而已。”他尴尬地笑了笑,一片红晕浮动在他的双颊。
他手中牵着绑着丸的链子,丸一身的牛一般的力气,直往前不停地冲。“喂……丸,慢点……”他一边羞涩地回答着晗木,一边小声地责备着丸。可丸才不在意他的责备,自顾自地奋力向前奔跑。
“……”她笑了出来,看到良拉着丸那样笨拙的模样,身子向后倾出三十多度,就像钉子一般要扎在地上,可还是拽不住丸,一脸的无奈……她就“嘤嘤”地笑了出来。
“呵……咳咳。”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红色的晕潮从脖颈直上头顶。“丸,这家伙就这样……”他带着点训斥的口吻里带着宠爱。“估计前面有什么好吃的吧……前两天也没见它兴奋成这样。”
“它叫丸?”她睁大了双眼,惊奇地问。印象中,她有时也会梦到一只一身花白的也同样叫丸的可爱小狗,撒娇耍泼洋洋都会,被她和一个比自己个子矮很多的小男孩追逐着,在草垛里打滚,在花丛中奔跑。
“对啊。啊哈哈哈”他傻乎乎地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细缝。丸不爽地回头瞅了瞅走得很慢的主人,蹬地小跑一段,他也不得忽地轻快地跑了几步,跟上着丸的脚步。
“……”她笑着良遛狗的模样。
“……”不知不觉就到了艾尔城城中心,前面是一片胜利的欢乐,城里的人还在兴高采烈地庆祝,看到他们二人晃晃悠悠地走来,连忙迎了上去。
城民们挽起晗木和良的胳膊要和他们一起起舞,女人们舒展着腰肢,在歌舞升平中跳动好像风中的垂柳,男人们挺直腰,迈着大步,在女人们身边跳着豪放的敬酒舞。
习惯当地民俗的晗木毫不羞涩地跟着他们的节拍跳了起来,她拉起良,邀请他一起来跳,良一阵慌乱,他根本不会跳民间的这种舞蹈,脸逐渐红透,好像熟了的苹果,他平时跳得卡文罗蒙的宫廷舞一向是以温文尔雅著称的。
可面对如此热情而奔放的鼓声,众人大声的嬉笑歌唱,他的脚步竟无需当地舞蹈老师教授,也止不住跟着合着节奏跳起来。
良耳朵焦热发红,忘记丸的存在,丢掉手中的狗链,放任丸在人群中奔跑,步伐尽量跟着晗木的节奏,肆意地跳了起来。
灯火明暗中,晗木的笑声,打击乐的咚咚作响,那些古朴的村民,那些混乱的大笑碰酒划拳声,那些繁杂的礼节束缚什么都消失了。
只剩下晗木好像繁星般闪烁的笑声,只剩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全身放松的自己,这才应该是他要的生活——狂野,肆意,无比快乐的向全世界绽放。
牛筋鞋笨重地踏在土上,惊起的层层尘灰,在明亮跃动的光下,好像搭配晗木和良这两朵漂亮百合的满天星样的配花,祝福的葡萄红酒泼洒在他们的身上,这个来自帝都的军官却也丝毫不在意了。
他们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两个孩子,只是回到孩提时光的两个孩子而已。干净的像是不曾被夜污染的纯粹的太阳。
起舞吧,良。
忘却那些不愉快吧,良。
肆意的旋转,跳跃,大笑吧,良。
“瞧,那个从克洛诺斯城来的军官。”城里红唇的女人指了指在篝火旁和晗木笑得开心的军官。“啊,他就是那个卡文罗蒙家族的太阳女神身边的大牌啊。”
“是啊。没想到竟也会我们街边巷角的舞蹈。哈哈哈……这次他们来了真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还不是我们佑明大人有面子。”
“能嫁给佑明大人这样的男人真是最幸福的人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卖肉店家的胖老板的儿子,横插在女人之间的八卦之中。他兜着一大包瓜子,嘴里不停地磕着。
“明明这场宴会是全城的人为了佑明大人和远道而来的那些客人们准备的。谁知道克洛诺斯城池的人受训严谨,没人敢出军营,佑明大人从与他们卡文罗蒙家族的人会面之后就一直在家中闭不见客。”
“哦?真的?”看着男人一副认真而坚定的样子,让众女人都惊讶起来。
“可你看那可是良,卡文罗蒙良。是克洛诺斯的将领,他在跳舞呢。”女人才不信他的鬼扯。
“什么!”男人从包里掏出一大把瓜子,“咔啵咔啵”地磕了起来,瓜子皮飞扬。他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可是卡文罗蒙家族中的本人啊。”
“是啊是啊。笑起来很有爱呢~~!”
于是这群妇女们又将他们对政治军事形势上的见解又转移到花痴上。
“哇呀~~”女人尖叫起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女人们的蓬松摇摆的裙摆底下攒动。
忽地只见,大獒咬着城里红唇女人肥大的裙子,向后扯。哗啦啦地她随手在会场上偷来的水果面包都从她裙子里掉落出来。顿时引来众人大笑。
“好可爱。”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提起裙角扑了上去,后面接踵而来了许多小孩子涌了过来,丸看到一群小孩子都望向它眼睛发亮,扑了上来,又是摸又是揉。它“呜呜”地伴着哭腔吐着舌头,提起前爪,蜷起身子,眯着眼睛卖起萌。
狂欢不知在这座小镇上进行了有多久。
一声军号,众人望去,他们给衣着整齐的威武的战士让出了一条小道,他的军靴踏在歌舞升平的中心显得极为不和谐,歌声渐渐小了下去。
士兵跪在良的面前,亲吻了良的指戒。“三亲王,……”他在良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晗木怔了一下,才注意到这个人也同样拥有与自己、佑明和梓优一般的指戒。
威武士兵的闯入让整个舞会都停顿了下来,像是被卡住脖颈的天鹅。城中心的欢庆被打破,从而变得安静。所有的人都望向他。
他也才意识到现在的时刻已经很晚了,良示意他可以退下。
随着士兵的退场,人们意识到和他们一起跳舞的是卡文罗蒙家族的三亲王——良殿下,便尊敬地又向后退出几步,给予他一个敞亮的大道,一一下跪礼拜。
就连和丸玩得开心的孩子也被大人们叫了去,恭敬地向他们的王表达自己的敬意。
站在男人身边的晗木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她摆了摆裙子,俯下身准备向他下跪。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你忘记了吗?五亲王——卡文罗蒙晗木。你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
他的表情认真而心疼。晗木睁大眼眸,呆呆地望向他,他头痛地挠挠黑色的短发,大大咧咧地笑着。
时候已经不早了,她将牵着丸的男人送至不远处的军营门口。军营门口由两个壮汉看守,胸前的卡文洛蒙家族的胸徽显得极为夺目,挥挥手示意离开。
“你叫什么?”晗木听那穿过人海的士兵曾叫他三亲王。他也知道自己卡文罗蒙五亲王的身份,她想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她的哥哥——卡文罗蒙良吧……
“我叫良……”还没待他说完,他牵着的丸又径直地一头猛扎到营地里。
“……噗”她被笨拙的良又逗乐了。
良憋红脸,“我叫良!”他一边冲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晗木喊着,一边用尽力气地勒住丸。
晗木自然是没听到良在说什么,只是冲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曲径通幽,她心中还对遗失之森的神秘人心有疑惑,忽然之间,卡文罗蒙家族的到来让她更是措手不及。今天在屋外的是卡文罗蒙良吗?是我的哥哥……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城南,与城中心相比,城南的红房子倒是更显得落寞寂寥。佑明的身影被门前的灯光拉扯得极长,他仰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以为他早就睡了,而他却站在这角落里,六棱灯宛如萤火虫般的灯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樱花树树枝桠,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剪纸般的阴影。他的唇是紧紧地闭在一起,仿佛冰封一般,他的眉心中永远都包裹着一团心事。
门廊的灯在风中摇曳,他脚踩在青石板上,石头发出一阵阵闷声,草池边的小虫隐在草桔梗里窸窣作响,他徐步向晗木走去。晗木的心脏恍惚间漏跳了一拍。她似乎陷入了他紫瞳里的深潭之中,只是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
佑明一把将单薄的她,揽入怀中。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晗木一时间慌乱中不知所措,心要跳到她的嗓子眼里。他身上独特的香气,一瞬间将她缠裹住全身,让她迷醉。他散发出来的寒气,渗透到她的毛孔,进入到她寸寸肌肤中去……
“……”她的心跳将自己的耳膜震动地“咚咚”作响。她头脑发晕,眼前除了他的发丝她什么都看不到了,她被埋在了佑明的温柔的怀中。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将她抱得更紧,好像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有种酸痛的感觉直涌上他的心头,他的眼眶。他紧紧地将那欲涌出来的不安分的苦楚锁在自己的喉间,冰封在自己的眼中。
“……”晗木感觉自己四肢无力已经快晕倒了,她满脸通红。她牙牙学语一般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明明佑明身上的清凉包裹着她,她却好像烈火烧灼着,烤着她的喉咙。
可有一两秒,他们之间的沉默让她意识到她说的一切都是不可能。摘到戒指,他们两个人都会死。
佑明的理性好像已经将之后所有的事情规划成了一副完美无缺的网格图,而她似乎也已经被他拟定好了行迹,风吹的跳跃的灯火在他脸颊上舞动,她看不到他脸上半点情绪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