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我刚刚想出来走走。”九罗慌慌张张地解释，拍拍扶灵的手臂：“扶灵师兄，你先放我下来。”

扶灵脸色一红，赶忙放下九罗，为了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从巧心堂出来的？”

九罗心说找借口也没用，索性就说出了自己有匿踪丹的事。

扶灵倒也没训斥她，反而笑道：“师叔还真是喜爱小九，这等宝丹也给你备上了，莫不是猜到你会被关禁闭？”

九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我送你回去吧。”扶灵轻轻托了一下九罗的背，狡黠地笑道：“这次我就不告诉师父了，小九自己小心才是，以后别在晚上偷跑出来，重境门里养了许多灵兽，若一不小心招惹了它们，受伤了就不好了。”

九罗乖巧地点点头，又反问道：“扶灵师兄才是，为何半夜来这里？”

“我来看看肖——”他顿了顿，改口：“来看看大师兄，他还是第一次被关禁闭，肯定嘴馋了。”

九罗扭头才看到扶灵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九罗诧异道：“我还以为重境门的弟子都清心寡欲，不食人间仙火呢。”

扶灵温和的脸上浮现出极度的不屑，抬抬下巴：“你看他那身打扮，哪个修仙门派的弟子穿成凡间纨绔子弟的样子，像是清心寡欲的人么。”

九罗眨眨眼，杏眼流转出一抹笑意，又带了一点点羡慕道：“扶灵师兄和肖师兄是一起长大的？关系真好。”

“孽缘罢了，”扶灵挥挥手：“我们在五岁时一起被送上师门，想来九年过去了，一起修炼到今天，我也的确佩服他的才能……就是性格……”

九罗在一旁又笑了出来，眼帘却微微低垂：“我可是羡慕都来不及呢。”

扶灵一愣，仔细想来，这个过分成熟的女孩，从小到大都呆在天玺宫。在她把司徒衍带回去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个师弟了，自己又立刻带她来了重境门。

天玺宫虽说锦衣玉食，景明人和，却也消减不了一个小孩的寂寞吧。

自己来重境门之前，也过着差不多的生活啊。

扶灵想了想，看看身边似乎有些落寞的小女孩，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小九，”扶灵转头笑道：“你会御剑了吗？”

九罗摇摇头：“师兄说笑呢，小九现在连持剑施法都费劲。”

扶灵点点头，捻指念决，一把寒气森森的宝剑便从他腰间的剑鞘里飞了出来，漂浮在他面前，微微晃动。

这把剑寒气逼人，通体乌黑，隐于夜色之中，无形似有形。

这剑缓缓飞到主人的脚边，扶灵踏了上去，将手伸向九罗。

翩翩少年的眼眸温润如水，面容俊美如斯，身后是无穷无尽的星空，星光破碎迷离，夜空无云，明月当空，冷光似暖，全在他眼里。

儿郎身后万般景，不及儿郎半分美。

九罗看着扶灵，天真可爱道：“师兄长得真好看。”

说完便拉住了扶灵的手。

扶灵微怔，继而“哈哈”一笑，御剑飞向了高空。

身周寒风冽冽，虽是夏日，晚风犹凉，九罗运功御寒，感觉不到寒冷。

衣袂纷飞间，扶灵瞥到她的眼眸微光，心跳漏了一拍。

九罗不是第一次来到高空，在天玺宫的时候，无论是师父还是琥珀，只要自己说想，他们便会顺着她的意思。但是天玺宫的夜空和外面的夜空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但这里的夜空使她更开心，更敬畏，更寂寞。

怕被发现呆在地面的琥珀感到小主人内心的波动，抖抖蝶翼，心里感到欣慰。

“小九，”扶灵指指他们脚下：“你看。”

九罗依言看去，不禁微微顿住了呼吸。

脚下是坐落在燕邢山上的重境门，灯火通明。

主殿灯笼的暖光，偏殿灵烛的冷光，仙草堤的荧彩烁烁，五彩斑斓，竟比头顶的星空璀璨绚丽些许。

脚下是星空，头顶是星空，如斯美景。

“好漂亮啊……”九罗感叹道。

扶灵抬头看去，刚想说笑，却又顿住了。

九罗流下了泪水，双眸沉浸在美景的壮丽，眼神却如此落寞。

安静悲伤，却又美丽至极。

“小九，”扶灵拿袖子给她抹泪，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堵：“你怎么又哭了？”

九罗偏头，泪光闪烁，眸光却依旧平静。

“扶灵师兄，”九罗的语调平静，眼泪却不止：“小九若不出天玺宫，便看不到如斯美景，便不知世间之险恶，便不懂人心，便遇不到你们……我终于明白师父为何要我离开了，

“可为什么，我还是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