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原来不只是个野丫头
梦婧瑶和叶芙也跟着席战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单,但又透着一股子雅气,也是,若真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与席墨这样出尘脱俗的人儿反而不配了。
嗯,这个多宝阁好生别致,那个花瓶定是古董,这琉璃盏看着是个稀罕玩意儿……梦婧瑶左看看右逛逛,就像回了自己家,一点也不怕生。
叶芙确实不是第一次来,一进门便熟门熟路地下小厨房给几位主子泡茶去了,能离了一刻是一刻,否则她也怕自己这小心脏受不了她梦小姐的大刺激。
终于像是琢磨够了,梦婧瑶回到桌前来,大摇大摆地往席墨身边一坐。哎哟,越看越好看嘿,近看更是美得不像凡人啊!眨巴着大眼睛,梦婧瑶整张脸都快要贴到席墨脸上去了。
实在是不习惯被人这样赤裸裸地盯着瞧,席墨脸红了,斜着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宛了梦婧瑶一记,便侧过身子朝着席战的方向坐了。
“梦姑娘,你好歹也是女儿家,这样盯着陌生男子瞧,不太好吧。”席战忍者怒气从嘴角硬挤出这几句话来.
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不,想吼的是,看看看,看到这会儿还没看够,席墨都快被你吞下去了!我也知道我们家席墨长得好看,但是要不要这么露骨地盯着看不停!
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被一个年轻男子几个微笑几个眼神三魂勾去了两魂半,简直成!何!体!统!
但是不能吼,必须得忍,席战觉得自己这几天轻功武功气功皆没长进,唯独这忍功可谓一日千里。
“哦哟,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又不会少几两肉。大美人,你说是吧?”朝着大美人谄媚地笑啊笑啊笑。
大美人也朝着她笑啊笑啊笑。
“哎,大美人,你怎么不说话啊?”奇怪了,从进门到现在大美人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听到她的问话,席墨神色暗了一暗,随后又温和地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
“啊?难不成你不会说话?”梦婧瑶歪头看向席战。
“二弟从一生下来,便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御医说,是因为席夫人怀胎时动过胎气,导致先天不足……”席战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哦……”梦婧瑶垂了垂头。
难得她也有尴尬的时候,席战冷哼一声。
谁知。
“不会说话好啊!”梦婧瑶搓着手,围着席墨来回走,“好好好,席二公子有这天人之姿便足矣,要说那凡夫俗子之语作甚?”
啊?
席战和席墨都不约而同地呆望着她。
“而且听席战方才所言,席夫人怀胎?看来大美人是嫡出了。那不会说话就更好了!我知道你们帝都尤其看重嫡庶尊卑,那么这其中便少不得一番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嫡出子弟嚣张跋扈,惯会欺辱庶出子孙看来也是常态了?”顿了顿,梦婧瑶瞟了席战一眼,
“要不是因为大美人不会说话,席老爷席夫人会任由他在这小小天地这般自在?会任由你庶出的席战在这墨居来去自如,与大美人如手如足兄弟情深?”
席家兄弟对视一眼,各自沉默。梦婧瑶得意地笑笑,也不说话,转头欣赏墙上的字画,一时房内竟四下无语。
“公子,小姐,请喝茶吧。”其实叶芙早就来了,只是迟迟躲在帘后,而方才梦小姐一番惊人之语也自然尽数被她听进耳里。忙不得感慨梦小姐的独特见解,看现下三人这一副尴尬模样,也只得她来舒缓一二了。
见叶芙来了,三人显然自在了不少。
梦婧瑶不喜喝茶,觉得茶味苦涩,又不爱喝奶糊糊,觉得骚气,娘亲没法子,只得时时去园子里采了花蜜来,再兑着晨起清凉的露水,调和成甜甜的味道,才哄得小婧瑶喝下,自娘亲走后,外公便成了那采蜜人,现在外公也走了……
想到这里不免心下惆怅,婉拒了叶芙的茶水,径自走到书房里来。房内正中摆着一张花纹雕琢精致的上等红木大案,案角上齐齐地码放着一摞古册,另一边放着文房四宝,梦婧瑶上前一看,湖笔、徽墨、宣纸、端砚。
这四样在文房中皆是上品,非常人可用,但这里是席府,倒也正常。
窗边有一小巧的案几,上有一象牙做的棋盘,盘边雕花细致精巧,一枚一枚棋子大小相等触手温润,泛着微弱的光泽。
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这小小的棋盘上,现出斑驳来。在这一方小世界里,梦婧瑶觉得整个心都静了下来。好像回了家,好像娘亲和外公都还在。棋盘上正放着一副残局,她在旁坐下,手中拿捏着棋子,细细思忖。
不知何时席墨已来到她身边,见她对这残局入了迷,也不打扰她,只静静地在旁立着。
这盘上的残局,乃是席墨之前闲来无聊与自己对弈时所留。
彼时黑子是呈明显颓势,被白子步步紧逼,其“地”已甚少,白子只需再“提”几子,黑子必输无疑;然此时,只见梦婧瑶手执黑子,干净利落地下了几个“小尖”,便将黑子的颓势救回,虽仍不能说已占尽先机,起码已同白子平分秋色。
这时,棋盘上多出一只纤纤玉手来,修长的手指,粉色的指甲,这手的主人,不是席墨还能有谁。只见他以食指和中指夹取白子快速落子,速度很快然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当,并非是鲁莽之举。
忽地被人扰了思绪,梦婧瑶抬头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妙人儿,朝他甜甜一笑,随后收敛心神,紧盯着面前的棋盘,她知,能留下这般残局的席墨,定是此中高手。
二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席墨下得气定神闲,执子之手未颤动分毫,落子极快,在棋势上未让梦婧瑶有丝毫可趁之机。梦婧瑶也不甘示弱,步步为营,每一步棋都走得深思熟虑,走一步想三步,席墨竟也未讨得便宜。
他们这棋下得起劲,叶芙可有些急了,此时已是掌灯时分,梦小姐一个大姑娘这么晚了还留在二公子屋内,怕是不妥。
“小姐,梦小姐!”
“啊?”梦婧瑶仿佛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一下子抬起头望向叶芙。“怎么啦?”
“小姐,此刻,已是掌灯了…再不回屋恐怕……”
“不晚不晚,我跟大美人还未决出胜负呢!”梦婧瑶不耐地摆摆手,“大美人,咱们接着来!”
“小姐!”叶芙是真急了。席府家规森严,若被人看见告到老爷夫人那里,受罚的可未必是这公子小姐。
看叶芙你一脸捉急模样,梦婧瑶有些想笑。“行行,依你,咱们回。”
席墨取过一盏琉璃灯来,陪着梦婧瑶行至门边。
“大美人,别急,咱们这棋啊,明儿还得接着下!”冲席墨挥挥手,见席墨温和地点点头,梦婧瑶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见她走远,席墨转身回到书房,就着桌上早就铺设好的宣纸,取过笔来,写下三个娟秀大气的字来,正是:梦婧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