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比如？”

“角斗可一直是件古老的娱乐，可那些台上的争斗却一个个毫无艺术性可言。”

门罗笑了起来，“哈哈，暴力美学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的，我就不知道他们你一拳我一拳的打来打去有什么好看的。”

“看来殿下，我们的想法一致啊。”

门罗的笑容不减。这老匹夫，想做什么？

“不知道殿下怎么看待贵族间的决斗？”

“决斗嘛……”门罗已经懒散的把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撑着头，伊莎贝拉轻咳一声，他立马坐直，“咳，我认为决斗是一种非常能体现贵族修养的礼仪。”

“哦？礼仪吗？殿下还是个很传统的人呢！”

“是嘛……！”我了个……伊莎贝拉一回肘抵在他后背差点把门罗的肺给顶出来，“咳咳，决斗是一种合法的处理争端的方式，我认为它既体现了男人的尊严，又不失贵族的优雅。”

男人的尊严……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合法的斗殴。

克伦威尔男爵轻咳一声，保持住微笑，“最近萨尔维斯领那边出现了一种新的娱乐活动：由侍从间决斗，而输的那一方的主人得罚酒。”他顿了一下，随即补充道，“啊，当然，这个决斗并不需要分出生死，只供娱乐。”

“哦？是吗？很新奇的娱乐方式啊。”门罗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有挖苦的意思，“男爵想要试试看吗？”

克伦威尔男爵站起来行了个抚胸礼，“不巧，这次前来我只带了一名随从，不过殿下貌似因为刚上任还没有应聘护卫吧？”

“呃……”门罗刚想开口，伊莎贝拉抢先一步说，“护卫人选已经定下，正在进行最后的考察，虽然拖得久了点，但毕竟一个至高王的护卫还是要筛选严格点的。”

门罗侧过头避开男爵的视线翻了个白眼。他可不记得他应聘过什么护卫。哦对了，一个月前他回绝了一个……

“王后殿下说的是。”克伦威尔男爵脸上显露出失落之色，“那就可惜了……”哼。他身侧的侍从扯了扯嘴角，发出无声的冷笑，男爵抬头瞪了他一眼，那侍从立刻低下头去。

“不如……”门罗看向大厅两侧站得笔直的守卫，然而他们神色冷漠地看向前方，似乎并不在意大厅里人的对话。

“不能指望他们尽力。”伊莎贝拉以极小的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他们毕竟是……”

门罗点了点头。

他们毕竟是赖德十二世安插的爪牙。

就在眼前的局势进去僵持之时，大厅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只穿着衬衫的栗发青年走了进来。

“啊……”门罗小声问道，“他真的没走啊？”伊莎贝拉瞪了他一眼，抬头看向来人，微笑起来，“阿切尔，你的外套呢？”

阿切尔行了个标准的抚胸礼，“训练的时候割破了，殿下，我总不能穿着破烂的衣服来见您吧？”

然而实际上他的下身还穿着守卫的裤子，希望男爵不要注意到，没办法，他总不能不穿裤子进来吧？那样比穿着守卫的衣服还要不妥，男爵会疯的，至高王和至高王后也会疯的……

“你可以先去换一身衣服。”伊莎贝拉露出微笑，她的手搭在门罗的肩上，示意这事由她来圆。

“我刚刚通过了管家先生的测验，连忙来拜见殿下。”阿切尔抬头看了眼克伦威尔男爵，“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您有客人。”

“啊？”刚刚接到消息从住所赶过来的沃丁堡管家杰列斯站在了门口，闻言一愣，他是个玲珑人，看这局势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是的，殿下，他已经通过……”他瞥了阿切尔一眼，“……测验了。”

克伦威尔男爵饶有兴致的盯着阿切尔，“这就是您说的护卫人选吧？”那种发色，似乎似曾相识啊。

“应该说，已经是合格的护卫了。”门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男爵阁下，您刚才说的游戏，不知现在还有兴致吗？”

克伦威尔男爵笑了下，“十分乐意奉陪，只不过我酒量不好，殿下得多担待着我点啊。”

门罗轻笑一声，“听说今年博伊尔酒庄的红酒很不错，前几日我刚得了一瓶，这样吧，三局两胜，输一局，罚一杯，最后输了的，一瓶都是他的。”

“殿下说了算。”克伦威尔男爵含笑着点了点头。

“阿切尔。”门罗扬声叫道，“你去换一身衣服，顺便把男爵大人侍从的武器拿来，让男爵大人好好乐一乐！”

“是。”阿切尔应了声，起身出了门，杰列斯跟在他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切尔回头看了眼大厅里的局势，上下打量他，“你是沃丁堡的管家吧！门罗·荆棘明显缺乏和贵族‘交流’的经验，你干嘛去了？”

“你直呼殿下的名讳……”

“别跟我来那一套，我不是贵族。”走远了，阿切尔一把扯住杰列斯的衣领，把他按在墙边，“大厅里就那么几个守卫保护他，至高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重要了？！”

杰列斯皱着眉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以杰列斯的苦笑收尾，“阿切尔，殿下认为我是皇帝陛下的人。”

“什么……你是……”

“别急，是殿下以为我是皇帝陛下的人。”他轻声说道，“我是从别的领地调过来帮助殿下处理沃丁港日常事务的，大厅里那几个只会干瞪眼的废物你也看到了，殿下光靠他们保护是绝对不够的，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个管家，但现在说的不好听我也就是个看门的。”

阿切尔皱了皱眉，松了手，“你是说……殿下他不信任你？”

杰列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我是无权阅读你的资料，但是刺客是什么人我也有大概的认识，但殿下却不是普通的贵族……”他寻找了会儿形容词，“他的经历比较复杂，先把今天这事摆平，其他的日后我们有机会再说，行吗？”

阿切尔皱着眉点了点头，“我去换回我以前的装备。”

“那么我该去把那瓶红酒拿出来咯。”杰列斯忽然笑了起来，阿切尔从未见过他笑，他突然笑起来整个人那种干练明了的感觉也变得柔和起来了，“阿切尔。”

“什么？”他奇怪的看着他。

“一定要把那家伙打得满地找牙。”

刺客扬起了嘴角，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绝对。”

杰列斯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杰列斯。”阿切尔叫住他。

“什么？”

“原来你也会骂人。”他也笑了起来。废物？

因为是废物，所以赖德十二世才会把他们派到门罗·荆棘身边。

那些守卫的职业根本不只是用来监视他而已。

他们是为了让门罗·荆棘显得弱势，然后……等待一次刺杀。